沈泽秋感到太阳穴直突突跳,刘春华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顺着她的逻辑跟着吵,只会把自己给带到沟里去。他走到幺儿面前,打断了刘春华的话,“行了,春华婶,咱先听幺儿咋说,你别插话。”
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牵着禾宝沉默的沈桂生也开口了,“对,让幺儿说。”
一直在暗处观察的吴凤英也走了出来,禾宝一直是她在带,每次撩了事闹到桂生这里她就心虚的狠,生怕桂生嫌弃她没教好禾宝,急急往前几步,搭腔道,“就是,刘春华,你嘴就不能歇片刻?”
刘春华咬了咬牙,气呼呼的把幺儿放在地上,“幺儿,你说,别怕啊,娘在这儿,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就娘俩在这,可是娘不怕,娘一定为你讨个公道不可!”
“……”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些无语,得了,她大年夜找上门来,倒成沈家仗势欺人。
幺儿脚落了地,被这么多人望着有些怯场,一手抓着刘春华的衣襟,一手揉着鼻子,“俺出来玩,被他们一块儿扑到沟里头去了,禾宝冲在最前头,沈泽平还骂人……叫我不要告状……呜哇哇。”
说着说着,幺儿嘴一瘪,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流。
沈泽平和毛毛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晓得要被倒打一耙,还不如让幺儿躺在烂泥里睡到天明。
“不是这样!”毛毛气得拔高了音量。
刘春华又是一瞪眼,她现在其实啥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这几个心肠歹毒,害他们家幺儿的人受教训。
“小兔崽子……”
话没说完,何慧芳冷冷瞅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
“毛毛,那你说,今晚的事是啥情况。”沈泽秋问道。
毛毛瞪了幺儿一眼,“晚上我和泽平哥一块儿出去玩,路上禾宝用棍子敲我,我就去追,然后幺儿就被禾宝扑倒了,幺儿滚到了水沟下面,俺们仨一块把他拉了上来。”
这下子吴凤英又跳了出来,“啥呀?!全成俺家禾宝的错了?!”
沈桂生神情很严肃,他扯了扯禾宝的手,“你说,今晚是怎么回事?”
禾宝吸了吸鼻子,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这一年只回来几次的爹,抠了抠手心半晌说不出话来。
“快说呀!”吴凤英有些着急了。
“是俺扑倒了幺儿。”禾宝咬着下唇,在沈桂生面前,他一丁点谎话都不敢说。
“俺不是故意的,幺儿掉下去喊救命,俺还和毛毛、泽平一块拉他上来哩。”
“我又不知道幺儿在前头。”
何慧芳抬了抬下巴,问刘春华,“你听懂了吧?跟俺家毛毛还有泽平没关系。”
“你说你,哪怕公堂上请青天大老爷断案,也要给人话说的机会吧?”
“幺儿也是,这书咋个读的嘛,话都说不清楚,平白往好心救他的人身上泼脏水,做人可不能这样哟。”
“呀,那古话咋说来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何慧芳故意说的阴阳怪气,把刘春华给气得够呛,虽然禾宝和毛毛说的情况基本一样,可她不信,推了推幺儿问,“他们仨是不是故意的,是合伙欺负你,还是不小心?”
幺儿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啥,不过他知道,现在他娘被欺负了。
“是故意的,呜呜呜,俺喊了好久的救命,他们才下来的……”
毛毛一听,气呼呼的说,“胡说八道你!”
“你这样以后没人和你一块儿玩。”
禾宝也很气,腮帮子气的鼓囊囊的,“我要告诉其他人,王明亮最赖皮!”
眼看现在说不清楚了,沈桂生站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个红纸包,里面是六十文钱,不管咋说,这人确实是他家禾宝推下去的,“春华婶,这大过年的,这么闹腾不吉利,来,我给孩子一个大红包,压压岁,别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