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赋作为老太太的孙子,也是要为其守孝一年的。
甄家不可能不通知甄赋。
相较于甄家的情况,甄赋二人更担心自己。
如今举人的功名也已经考回来了,等甄赋参加完这边官府举办的宴会之后,夫妻二人就该启程前往姑苏与林家人告别,然后乘船回京了。
他们去年就在姑苏过了年,今年总不好还在外地过年。
林蔻忙开始收拾东西,甄赋则开始参加那些托推不掉的宴会。
这本来是一桩很值得高兴的事儿,毕竟可以拓展人脉,而此时拓展出来的人脉,等以后做官儿之后可都是能用上的。
却不想,甄赋在参加宴会的时候竟遇上了一个很不愿意见到人。
他前未婚妻的父亲。
此人姓赵,这些年一直担任江宁织造这个肥缺,算是太上皇心腹,当年甄家未倒之时为了攀附甄家,即便对甄赋这个“伤仲永”横挑鼻子竖挑眼,也愣是没有和甄赋退婚,只是也不愿自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姑娘嫁给一个废物,于是便一直找借口拖着不让两人成亲。
甄赋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还蠢到认为此人是难得有情义之人,也曾想过等到成婚后,一定要对那位素未谋面却一直不曾与自己退婚的赵姑娘好。
但最后的结果……
总之甄家一出事儿,赵家便来将婚事退了。
甄赋对那位赵姑娘本也没什么感情,那些年也被赵家人恶心的够呛,于是便毫不犹豫退了婚,然后带着母亲嫁妆去了京城。
他只当自己与赵家以后互为陌路便是,所以即便在宴会上见到了那位险些成为自己岳父的人也完全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甚至还特意退到一旁与另一个举人说起了话。
却没想到,甄赋不愿与赵家人扯上关系,赵家人却不是这样的想法。
那位赵织造一见到甄赋,便乐呵呵地走到了他面前:“恭喜贤侄得中解元!”
甄赋扫了赵织造一眼,冷冷道:“愧不敢当。”
他其实很能理解对方的退婚举措,毕竟赵家当初愿意联姻,也是看在甄家权势并甄赋天资的份儿上,后来甄赋天资与甄家权势相继消失,赵家退婚也是理所当然。
甄赋与那位赵姑娘也没什么感情,不存在因爱生恨。
但赵家人跑自己眼前蹦跶,这就有些膈应人了。
所以甄赋完全没有给对方面子的想法,他不但不打算给赵织造面子,还打算离他远点儿。
毕竟两人身份尴尬,万一闹出点儿什么流言,林蔻误会了怎么办?
当然要把误会提前扼杀在摇篮当中!
甄赋说完这句话后,便立刻与身边举人告辞,准备前往另一个角落。
却不想赵织造在被他如此下脸之后,竟然还锲而不舍地想要与甄赋攀谈,惹得甄赋烦不胜烦:“赵织造,我与你着实没什么好谈的,若你不想与我结仇,还是离我远点儿!我们之间可没什么旧情,认真算起来也只有一桩让人很不愉快的旧事。”
说完就要离开。
却不想赵织造在听了甄赋话后,眼神竟亮了几分:“贤侄果然还是在怨我当初退婚一事,但此事不过是我这老糊涂自作主张,我女儿是个信守承诺的,在知道我将这门婚事退掉之后竟怨上了我这个父亲,还让我……”
担心赵织造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败坏了那位赵姑娘的名声,甄赋赶紧打断:“赵织造,在下已经成婚多年。”
赵织造表情僵滞一瞬,很快笑道:“贤侄如今也有二十四五了,成婚不是理所当然吗?只是你如今已经考中了举人,以前的妻子想必对你帮助不大,反倒是……”
“赵织造!”甄赋眉头紧锁,“我与妻子恩爱美满,早已约定一同白首!”
说完径直转身离去,完全不想再听这位赵织造一个字!
在他出事儿以前,这位赵织造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虽然热情,却也不似如今一般荒唐。如今他不过考中了一个举人而已,这位赵织造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想将女儿硬塞给他不成?
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甄赋气闷非常,宴会一结束便立刻回了家。
他有心想要将之前发生的事儿告诉林蔻,却又觉得自己态度已经摆明,这位赵织造但凡要脸就不可能再来找自己,于是为了林蔻的心情考虑,到底没有多言。
林蔻看出了甄赋心情不好:“今日宴会可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
甄赋一顿,摇头:“没事儿,只是遇到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