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向喜欢画吗?”谢姝月笑道,“只用笔墨作画,那多无趣,不如今日也试试用糖作画。”
之前她便听长乐说过百味轩的茶点最为出名,因此一早便差人过来定下了位子,却不想刚刚过来之时又见大厅中有人在做糖画,一时间更是来了兴趣,这才打乱了之前打算好的计划,把人直接给带了过来。
“我画的不好,就麻烦陆哥哥帮我画个漂亮的小玉兔了。”谢姝月笑眯眯地把人往前推了推,优哉游哉地咬着手上没剩几颗的糖葫芦。
殷玄铮的视线落在那沾着糖屑的唇瓣之上,笑意吟吟道∶“我帮矜矜画了兔子,那矜矜可打算付我什么报酬吗?”
“我一大早就在上面定好了雅间,天字一号房,请陆哥哥尝尝这里最出名的茶点,难道还算不得报酬吗?”
谢姝月未曾察觉地伸出舌尖将糖屑卷入口中,半颗被咬过的山楂在木签之上,红艳艳的吸引着人的注意力。谢姝月还未反应过来,殷玄铮便先人一步地将那半颗山楂咬下。
“是酸的。”
殷玄铮咽下口中的山楂,如实评价道。
“自然是酸的,谁让你不经我允许便吃了我的糖葫芦的。”若是普通的糖葫芦倒也罢了,偏偏那颗还是她咬过的,谢姝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旁人看见,忍不住羞恼道。
“先收一点利息。”见谢姝月又要生气,殷玄铮非常自觉地岔开了话题,诱哄道∶“矜矜若是想要玉兔,光看着我画有什么意思,我来教你,怎么样?”
谢姝月思考了一瞬,倒还真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这才又将人拉了过去,聚精会神地看着示范。
只是这很多事情,看着永远比做起来要简单,眼睛看着是会了,手上一操作才知道自己到底想的有多美。
眼见着殷玄铮手底下是展翅欲飞的凤凰,再看看自己手底下的瘸腿麻雀,谢姝月眉头跳了跳,恨不得现在就把手上的勺子给扔出去。
正值她焦躁易怒的时候,带着冷香的怀抱却突然将她轻轻揽住,修长如玉的手与她的手交叠,温热的呼吸声在耳畔吞吐,柔声道∶“慢慢来,别着急。”
谢姝月下意识地红了耳根,刚想要闪躲,殷玄铮却又按住了她的手腕,薄茧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专心一点。”
殷玄铮面不改色地看着手中的糖画勺子,似乎心中毫无杂念,只是在安静地教她如何绘画,倒是让想歪了的谢姝月心中有些羞愧,连忙将注意力也投到糖画上去。
灵巧的兔子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谢姝月心中更是欢喜,在殷玄铮的教导下也悟出了一点窍门,手下的动作也越发熟练了起来。
殷玄铮见她渐入佳境,默默松开了她的右手,不再继续干预,只是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画,但另一只手却悄然与她空闲的左手相握。
“谢小姐!你们……”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谢姝月手下动作一抖,眼睁睁地见糖浆猛然倾泻而下,落在兔子的长耳朵之上,迅速凝固,变成了丑陋的一摊。
又是功亏一篑。
谢姝月恼怒地搁下手中的糖画勺子,面含愠色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刚要开口却猛然噤声。
送春楼的小倌青叶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与殷玄铮相握的手,脸上伤感与悲痛并存,颤声问道∶“谢小姐,就是因为他,你才始终不愿意接受我的,对吗?”
此话一出,一时间,店内顿时鸦雀无声,八卦的视线在三人身上不停地打量着。
谢姝月闻言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殷玄铮却握的更紧了些,甚至得寸进尺地与她十指相扣,力道大的让她想要挣脱都没办法挣脱开。
“矜矜,这位是……”
殷玄铮凤眸眯了眯,思索了半响,才想起这人似乎便是那日在送春楼前缠着谢姝月不放的小倌,一时间脸色更是冷了三分,挟着寒意的视线轻轻扫过,青叶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生怕自己说不认识,青叶还会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万一把自己逛花楼一事也给抖出来,那便更是得不偿失。谢姝月抿了抿唇,小声解释道∶“就是一个认识的人,我和他不熟的……”
“是吗?”殷玄铮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心虚的谢姝月,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眸色沉沉如墨。
谢姝月还从未见过殷玄铮这般样子,一时间也被吓住了,讷讷地点了点头,下一刻手腕便是一紧,似乎不欲继续停留此处,殷玄铮换了个方向,握着她的手腕,转身便要走上楼梯。
“等等,你干什么,你要把谢小姐带到哪去?”
青叶见状连忙想要拦下,一把勺子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浮现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疼痛似乎让他的理智也清醒了不少,颤着手指摸到了温热的血液。
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眼神让他感到血液都瞬间凝结,恐惧将他未能说完的话一并吞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谢姝月被拉到了楼上。
哐当——
雅间的门被重重合上,谢姝月瑟缩地背靠着冰冷的木门,面前殷玄铮的脸色冰冷,一双凤眸淡淡地看向她,让她更觉得脊背生凉。
身体的反应永远比理智要快,谢姝月下意识地踮起了脚尖,揽着面前人的脖子,像是小兽撒娇一般轻轻啄吻着他的唇瓣,轻声呢喃道∶“你别生气了。”
柔然的触感落在唇上,殷玄铮下意识地揽住了她,只是面色依旧不虞,任由谢姝月如何动作,始终毫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