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勋笑了下,等她喝完水,他摸摸她的头,道:“行简今早走了,你简单收拾收拾,随我去吊唁吧。”
云珠手一松。
曹勋接住那只差点掉落的茶碗,安抚道:“没事,早就料到的事,不必太难过。”
云珠的心沉沉的。
张行简那模样,确实早就叫身边人预料到了他的大限将至,可昨晚大家还见过面,今早说没就没了,如何不叫人唏嘘?
张行简是曹勋的好友,云珠与他不熟,惋惜为主,难过真谈不上,问题是,曹勋怎么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
“那边什么时候派来的人,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不等曹勋回答,云珠立即下了床,一边自己打开衣柜挑选适合去吊唁的衣裳,一边喊连翘她们去备水。
匆匆忙忙地梳好头,云珠叫上曹勋就要往外走,曹勋反倒拉住她的手,提醒道:“先吃点东西,这一去就要耽误一日,忙起来怕你饿到。”
云珠哪还有心情吃,催促道:“快走吧!”
快步来到前院,发现曹绍也在,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细布袍子。
他神色沉重,看着兄长道:“侯爷是战场上的英雄,我等将门子弟都敬佩他,还请大哥准我同去祭奠。”
战场上死去的将士太多了,同时也有众多将士虽然捡回一条命却身体残疾、病痛缠身,他们有的获得了荣耀,有的依然籍籍无名只领到一点抚恤,也有张行简这种原本如灼灼烈日功成名就的天之骄子,却只能在最风光的时候黯然退场。
曹绍虽然走了文官这条路,他骨子里依然向往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也想去缅怀一位早逝的将军,献上自己的敬意。
曹勋颔首:“走吧。”
因为带上了曹绍,曹勋也选择了骑马。
张泰、云珠都没机会说出的安慰之词,曹绍说出来了,劝兄长节哀。
曹勋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放心,我没事。”
曹绍:“……”
怎么可能没事,别看他以前把谢琅当情敌,换成谢琅突然没了,他肯定会哭一场,更别说兄长与淮安侯的交情。
偏偏对着那么一张平静的面孔,曹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云珠将兄弟俩简短的对话听到耳中,蓦地想起当年祖父病逝的时候。她跟母亲就不说了,父亲哭得涕泪不止,硬气如哥哥也几次突然哽咽出来,扯着袖子抹泪。虽说张行简跟曹勋是同辈,曹勋不至于哭得那么惨,可他现在的样子也太不对劲了。
淮安侯府很快就到了。
因为云珠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过来,侯府里面已经围了很多前来吊唁之人,不说顾清河赵氏夫妻,李雍夫妻、顾敏都到了,顾敏靠在母亲赵氏身边,眼泪止都止不住。
然后,云珠看到了一身白衣哽咽出声的柳静,看
到了嚎啕痛哭的世子张护。
这一刻,云珠的眼泪也下来了,再怎么不熟,那都是她这一年里常见的温润之人。
张家人口简单,张行简没有其他叔伯兄弟,柳静的娘家也远在外地。
曹勋、顾清河带着各自的妻子留在这边帮忙。
中秋这二日假,两对儿夫妻几乎一直留在张家,晚上曹勋、顾清河陪着张护一起守灵,白日里他们招待男客,云珠都没机会跟曹勋长时间相处。
八月十七一大早,张行简在妻儿的哭声中入土为安。
回城路上,云珠、赵氏都坐在了柳静的马车中,赵氏帮忙抱着团团。
小女孩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小手扒着窗户,咿咿呀呀地要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