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头儿,我刚才正想说来着!…向导鼠和其他抓来的水手,你走后没两天,就全都病倒了,一会冷一会热,明显是中了魔鬼的诅咒!…眼下,他们都已经死了两个,埋到坟丘里了!”
“什么?都病倒了?!…该死!其他黄皮水手死了就死了…向导鼠是翻译,也是我们的兄弟,后面还有大用!他人呢?不会也被你们埋了吧?…”“噢!没,向导鼠还活着…老木匠伊沃在看着他,就在那后面一大片棚屋里。对了!我们还找了一个黑皮的萨满老头,给他治病来着。据说,那老头有点邪乎,能和魔鬼沟通,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治好了不少中魔鬼诅咒的人…头儿,你要去看看吗?…”
“。嗯…”
想到魔鬼诅咒的可怕,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布鲁诺犹豫了片刻,最后只是说。
“上主庇佑!那就远远看两眼…不靠近了…”
“把兄弟们都喊上!再招募几个新的苦役水手,黑皮的也行!…歇了这么久,我们也该上路了!…嗯?哈罗多,还有什么事?”
“头儿,您之前说…请客…”
“哦,没事!安格尔市长说了,这酒馆有他的股份,这次他请了…只要我向酒馆负责人说一句就好!…怎么,还有事?”
“头儿,那个…亚尔总督…马丁的事…有没有啥消息?…”
“嗯…没。估计马丁失踪,亚尔总督没有声张…”
“。头儿,要不然…要不然…”
胖乎乎的水手长哈罗多耷笼着脸,明显很有些不安。骗马丁上船的事,是他一手操办的,哪怕隔了一道人手,也不可能瞒过地头蛇的亚尔总督。
要是马丁活着回来,一切都好说。可眼下马丁丢在了西潘古海域,死的不能再死,估计骨头渣子都被鱼啃干净了。这回去根本没法交代啊!真要遇到亚尔总督追究,他一个小小的水手,又怎么活命呢?而布鲁诺船长,真得会为了他这个所谓的“兄弟”,去对上一位盛怒的大贵族吗?又或者,会把他抛出去,用他的小命,来抹平这件事?…
经过这些天的思量,哈罗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嗅到了浓浓的危险,就像一只船上机灵的海耗子,再也不肯向前一步了。于是此刻,在热带非洲的殖民地港口中,在喧哗嘈杂的酒馆妓院里,他悄悄摸向腰间的匕,苦着脸对布鲁诺恳求道。
“头儿!我得避避风头…求求您!留我在这儿,照顾生病的向导鼠,和几个水手吧!…等船回到里斯本,要是有人追问,您就说我已经死在海上了,和那四十多个死掉的水手一样,尸骨无存!…”
“要是一切顺利,这件事安稳过去…等您下次航海,经过塞拉利昂,再把我捎上就好!…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恳求您了!”
“。”
布鲁诺眯起眼睛,与恳求的哈罗多对视了片刻。他的手也摸向了佩剑,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又一次叹息道。
“哈罗多…你真是太小心谨慎了!或许,亚尔总督查不到你,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生…”
“哎!好吧,好吧!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总得给你留一条生路…我就把你留着这儿,照顾向导鼠…回去给你报个战死…”
“只不过,从今以后,哈罗多就不能再出现了,你也不能再当水手长。你得改头换面,换个身份,再登上下次航海的船…我记着你,你始终是我布鲁诺的兄弟!我的旗舰上,也会始终给你留一个位置…”
“啊!谢谢,谢谢您!仁慈的头儿!…赞美上主!更赞美您!…”
听到这一句得来不易的许诺,哈罗多终于长呼口气,把手悄悄从匕上松开。他背后的衣服湿透,胖胖的身子不停行礼,一脸的感激与卑微。
“头儿,您放心吧!我的老本行就是厨子,不是水手长…水手长哈罗多,今天就会死了!…等下次再上船的,就是您忠诚的厨子,追随的小弟,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