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喻商枝就被道旁的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吸引了目光。
这场面太过壮观,饶是每年这时节都会看一茬油菜花的温野菜也停下了步子。
花朵吸引来许多白色的菜粉蝶,三三两两,蹁跹其上。
“这应当是水磨村的田地了,他们村多种油菜么?”
油菜这种经济类作物,在喻商枝的认知里,当下种的人并不多。
大部分村户人还是会种植小麦、水稻、玉米这些粮食,种油菜确实能买钱,可同样的,买粮也要花钱。
“也不单是水磨村,最远的那一片算是咱们村的地盘。不过统共加在一起,都是钱员外家的地。他们家是凉溪镇是最大的地主,因是从水磨村发家的,在水磨村的田地最多。现下一家老小早就搬到镇上的大宅子住了,村里的农庄住了好几个管事,他们手底下光佃户就有几百口人。你来得时间短,怕是不知道,其实咱们村子的外围住了好些钱家的佃户,平日里很少和咱们打交道罢了。”
佃户相当于贱民,普通农户多半是瞧不起他们的。
果然这年头只有地主才有这么多额外的土地种油菜,一时间这片好风景落在看客的眼里,多少染上了些佃户的血泪。
喻商枝收回视线,两人继续朝前走,爬过了上坡,就到了水磨村的地界。
水磨村比斜柳村大一些,且因为住着好些手艺人,外村也时常过来采买东西,故而颇为热闹。
喻商枝注意到从坡顶可以瞧见远处山脚下农庄的高大水车,不消说他也料到,应当是那位钱员外的庄子了。
这年头若是没有什么大志向,安居一隅做个地主豪绅,可以说再快活不过。
牛车停在张木匠家门口,魁梧的汉子帮着把木架和浴桶搬出来。
那浴桶着实比喻商枝想象中的还大,浑然不是一个人的尺寸,帮着拴草绳固定时,他总觉得张木匠看向他和温野菜的眼神别有深意。
以至于他趁对方转身时,悄声问温野菜:“怎么买了一个这么大的浴桶,得不少银子吧?”
温野菜摸摸鼻子,“买一个咱俩一起用,不是省了一份钱么?”
喻商枝失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算盘。”
这哥儿也不知都是跟谁学的,路子怪野。
很快到了掏钱结账的时候,木架五个,一个三百文,一共是一两五钱,上回温野菜已经付了五钱的定钱,这回只需给一两。
而浴桶一个就八百文,上回给了三百文,这回则要补上剩下的五百文。
加起来刚好是二两银子。
张木匠收了银子,点算无误,乐呵呵地揣进怀里,随后道:“我刚听你们说的话,二位可是从斜柳村过来的?前几日听货郎说那边闹时疫,一群娃娃都病倒了,现在如何了?我家婆娘的娘家就是斜柳村,她有一对侄孙侄孙女,才五岁的光景,挂心好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