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想拿冠军,”盖恩说,“我的要求不高。一半,另一半的话,你想分给谁都可以。如果他就是第二名,那我们增加的数量同样多,还是公平竞争。”
……所以,我的糖果其实先有一半进了盖恩的口袋里。
是他说出之后,我才决定把剩下的糖果分给玩家。不过结果也没有相差多少:玩家和他恰好是第二和第一名。本来,我还会因为自己在助长歪风邪气而感到愧疚的,现在结果一出,我立刻什么心虚都没有了。
盖恩、玩家,两个人的糖果数一骑绝尘。第三位就是林塞,等盖恩走上领奖台,我才发现自己少带了什么,书之花——
罪魁祸首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不过我带了一个小瓶,书之花的粉末,是之前凑修复醒冬鼓的材料时,送给老莫里斯裁缝剩下的。我打算拿这个作为凭证,让盖恩之后拿着玻璃瓶来我这里换,但高台上的盖恩推开了我的手:
“谢谢你,辛迟哥哥,其实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愣了一下。
盖恩有这么称呼过我吗?
之前,他会用哥哥来叫玩家,作为两人间关系很好的一种表现,他这么叫我还是第一次。
回到下面,玩家还在怨念于痛失第一,我拉了拉他的袖子:
“昨晚你发现有人了吗?”
“什么?”玩家的反应很快,立刻将注意力挪到我的话上。
我有点纠结地皱着眉:“昨天晚上,我和你说……那些的时候,你发现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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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有。”玩家笃定地说。
他说没有就没有,游戏的小地图是能看见附近的人的。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玩家说:“是盖恩问了你什么吗?”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其实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我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醒冬鼓已经树在台上,它看起来光洁如新,中途的破损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村长在一旁说:“恭喜你获得胜利。”
“醒冬鼓响,意味着去旧迎新。一年一次的机会,今年,你是醒冬节的佼佼者。做好准备了吗?”
盖恩说:“我做好了。”
他接过鼓槌,站在那座失而复得的大鼓前。
“起鼓——”
砰。
鼓槌与鼓面相击,闷响如一块巨石砸在水潭上,霎时间涟漪般扩散开去。盖恩忽然间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在那个六岁的夜晚,盖尔和露比吵架,他跑出去,谁也没有找他。
六岁的孩子活动范围能有多大?他甚至绕不出这个小镇。那个夜晚伴随的是恐惧、无助和饥肠辘辘,他最后踏着月亮走回去,嘭嘭嘭地敲门,里面的争吵激烈,谁也没有听见门外的响动。
如果他可以翻窗呢?
在这个念头下,他来到唯一亮灯的窗户前。窗纸被火光晕出温暖的黄,他双手扒住窗台、踮起脚,那一刻一道女人的声音不偏不倚地灌进了耳朵里:
“……你都知道他不是你亲生的……”
他在那个夜晚失去了任性的权利,一路在彷徨与恐惑里长大。每周的争吵几乎成了他们的必修课,盖恩学会了游荡在小镇里。
旁观,冷眼,窃窃私语。
也有人施以援手,那可以是一扇打开的门,也可以是一碗剩下的粥。他们吵架时,盖恩从没有吃过晚饭,后来他学会了去图书馆,新来的馆长会把厨房留给他。
他无师自通了各项厨艺,冰箱里的食材是有意留下的,不然怎么可能恰好每次都是两个人的量?
直到对擂的双方都息鼓息鼓的深夜里,馆长会踏着月色,一直把他送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