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淡淡道:“朕倒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东阳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本,请李广转交:“这是臣刚刚拿到的奏本,是户科给事中华昶所写,请万岁爷过目。”
奏本摆在御案之上,朱祐樘扫了一眼,命李广将奏本念出来。
“臣闻士大夫公议于朝,私议于巷:翰林学士程敏政假手文场,甘心市井,士子初场未入而《论语》题已传诵于外,二场未入而表题又传诵于外,三场未入而策之第三、四问又传诵于外。江阴县举人徐经、苏州府举人唐寅等狂童孺子,天夺其魄,或先以此题骄于众,或先以此题问于人……”1
奏本念罢,殿中人鸦雀无声,都低垂着脑袋,生怕万岁爷点到自己的名字。
朱祐樘捏着奏本一角,轻轻敲打御案,似乎在思索什么。
奏本磕在御案上,响动很轻,可殿中的一片死寂却将这点儿响动无端放大了好几倍,像是敲打在臣子的心上一般。
许久许久,朱祐樘方才将这奏本搁下,眯了眯眼:“程敏政,你有何话说。”
程敏政本就是一身的冷汗,此时听见万岁爷点名,更是腿一软,站也站不住,瘫跪在地上。
“臣……臣……请万岁爷明察。”
朱祐樘冷眼看他,而后将目光移开,扫过在场众人,问:“诸位可有想说的?”
无人敢应。
朱祐樘抿了抿唇,道:“既然如此,牟斌。”
立在万岁爷身侧的锦衣卫指挥使连忙站出来答应:“臣在。”
“将翰林院学士程敏政、江阴县举人徐经、苏州府举人唐寅通通看管起来,严查此事首尾。”
“臣领旨。”
朱祐樘又道:“另,场中朱卷,凡经程敏政看者,许主考大学士李东阳与五经同考官重加翻阅,公焉去取,俾天下士就试于京师者,咸知有司之公。”2
“行了,就先这样。”
众臣闻言,依照旧例,一同跪地三呼万岁,而后依次退出东暖阁。
离了乾清宫,立刻有人抱怨:“这叫什么事啊?科举舞弊,真是好胆!”
李东阳听了,也叹息了一声,抬眼望见密密匝匝的雨幕。
这样大的风波,不给出一个说法,天下儒生绝不会善罢甘休。
后宫之中,张羡龄亦听说了此事。
不过最开始,传到她耳朵里的信息比较模糊。在朱祐樘回坤宁宫之前,李广特意派了何鼎来通气,只说万岁爷因为科举舞弊之事有些不快。
科举舞弊?张羡龄穿越过来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不觉有些吃惊。
等朱祐樘回来,她试探着问了问。
“是有这事。”
说起这个,朱祐樘冷笑一声:“简直不知所谓。”
“确实。”张羡龄附和道。
科举舞弊,简直是把公道人心放在地上踩。放在后世,若是出现高考舞弊的情况,那一届的考生和家长一定恨之欲死,更别提如今正儿八经能够一考定终身的科举考试。
“不过,是怎么个舞弊法呀?”张羡龄有点好奇,“夹带小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