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远,李同光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原以为这个使团成不了什么大事,现在看来,还算有几分希望。”
朱殷低声问他,“侯爷,真的要跟他们合作?”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李同光掉转马头,“出发,去归德原。”
归德原城门处,守城军官看了李同光的信令,恭恭敬敬的打开城门。
李同光一边走一边安排道,“让你们的郡守准备好四十顶大帐,还有酒食,今晚,本侯奉皇令,好好招待梧国使团。”
“是!”
夜晚,李同光帐中。他正慢悠悠的煮茶,倒进提前准备好的两盏杯子里,这时,如意来了。
李同光一笑,他推过茶盏,起身请如意坐下。
“师父,我刚接到传书,朱衣卫还不知道您是任辛,只知道杀人者叫如意。”李同光递给如意一封密信。
如意接过来看了看,“刺杀你的事呢?”
李同光的手指在盏口滑动,冷哼一声,“除了陈癸,还能有谁。”
如意喝口茶,点头,“我知道了。”
李同光收起戾气,问她,“师父,到安都后,你打算如何行动?”
“我现在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如意示意李同光不要插言,“回去之后,你定少不了在安帝群臣使团之间周旋,朝堂上的事,还要你自己应对。朝堂之下,有些事是你身为长庆侯不方便做的,就交给我吧。你放心,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
李同光坐到如意身边,做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师父之前说好了要带上鹫儿的。”
“不许耍小孩子脾气。”如意戳了一下他的头。
李同光拽着如意的衣袖,“那之后的事呢,师父有没有想过?”
说到这里,如意叹了一口气,“与六道堂一路同行至此,我很羡慕他们。”
“怎么了?”李同光紧张了起来。
“他们说,六道堂每逢清明中元,都会祭拜战死的兄弟们。但朱衣卫里,却没有这样的习惯。我的下属、同僚死了很多,大多都被扔进了化人厂,无碑无坟,更不要说香火供奉。”
“师父想祭拜他们吗?鹫儿可以帮他们立碑立坟。”
如意摇头,“可惜,我连他们真名都不知道几个。你知道朱衣卫的规矩,只有代号没有真名,死了还会被一笔勾销名册烧毁,就像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李同光听了也感到难过,就像任辛死了,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个名字了。
“那天,我和媚娘提起过,我以后可能会开一间镖局,或者一家客栈。我想收留那些被朱衣卫所迫害的女子,再为那些逝去的朱衣卫置办祭田。
李同光认真的看向如意,“师父,镖局也好,客栈也好,只要是您想做的,鹫儿都会帮您。而且,鹫儿向你保证,在不久后,不会再有朱衣卫,更不会有被朱衣卫所迫害的人。至于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鹫儿会努力帮他们找回名字,让他们能有名有姓的立碑安葬。”
如意看着他目光灼灼坚定的样子,心中微震,她想起了金媚娘说,李同光喜欢她,又想起昭节皇后娘娘在大火中说“不要轻易爱上男人,但是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天过去,李同光虽然从未开口,但如意又如何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如火一般炽热,他的克制,他的隐忍。
如果是别人,她或许可以无负担的去父留子。但这是李同光,因为这是李同光,所以她才会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靠近,她会不会成为一只飞蛾?她能不能接下这颗炽热滚烫的心?
“好了,我先回去了。”如意暂时想不明白。
如意起身离开的速度太快,李同光都来不及叫住她,他看着如意消失的背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低声呢喃,“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