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之转身就离开了自家大宅,对着进来的管事道了声“送她出门”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到了隔壁自己大姐和阿暖住的早荆园,陈氏的管事全叔正好出门,在门口看见他那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陈澈之平时很开朗,还带了那么一点儿吊儿郎当和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气质,这么一副正儿八经的阴沉着脸的样子倒是少见-虽然最近不知是不是要离开京城去国外的缘故,脾气颇有点阴晴不定的。
陈澈之见全叔那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脸色怕是难看得很,若是这样进去肯定会引得大姐和大嫂侧目,所以他深呼吸了两下,慢慢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又调整了一下表情,道:“无事,全叔,大概是天气有点热。大姐和阿暖都在家中吗?”
全叔看看这腊月天,确认二爷又不正常了。
不过还能控制表情,应该还好。
他笑道:“回二爷的话,夫人在家,正在和大舅太太说话。但姑娘今儿个就出去了,是廖老夫人邀请了姑娘去看戏,姑娘一早儿就出去了。”
陈澈之刚刚调整的好表情刹那间就崩塌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全叔“哦”了声就转身往厅里去了。
他进入厅中,陈氏和姚秀正在聊天,看见他进来,都转头看他。
显然姚秀已经告诉陈氏那边凌蕴仪过来找陈澈之的事,两人的目光都带着些小心的审视,细细观察着陈澈之的表情。
陈澈之又是慢慢深吐了一口气才能在这目光下保持着声色不动。
姚秀试探道:“二弟,凌姑娘走了吗?她寻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不会就是听说你要走,来跟你告别的吧?”
陈澈之刚想说“无事”,可是话到嘴边想到凌蕴仪现在颇有点疯疯癫癫的-想来是她父亲那边的事有些紧急了,她现在怕是为了救她父亲无所不用其极了,很难保证她不会有一天突然跑到大姐和阿暖这边来胡说八道-自己是要走了,还是把事情交代清楚比较好。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道:“她想求我,我们家帮忙救她父亲。”
见大姐和大嫂听言都皱起了眉,又道,“她大约是听到外面传闻说廖老夫人是我们陈家的旧识,想通过我们-尤其是之前廖老夫人特地见过大姐和阿暖-所以就想求阿暖跟廖三爷那边求情帮忙,帮她父亲脱罪。她还想求廖三爷帮她和孙庆源解除婚约,说是想和我重归旧好。”
陈氏和姚秀先都是惊得目瞪口呆,听到最后一句,陈氏面沉如水,姚秀脾气直,差点跳起来。
她直接转身就对自己身后的丫鬟秋露道:“跟门房那边说,以后但凡这个姓凌的过来我们家,直接扫地出门。”
说完就冲陈澈之噼里啪啦道,“以前看着挺好挺正常的姑娘,这是疯魔了还是怎的,说我心肠歹毒也罢-好歹这事儿在你们成亲前就发生了,真是菩萨保佑,要不然这样拎不清的牛皮糖,可不是要坑了你一辈子。”
姚秀是个基督徒,这个时候竟是连菩萨保佑都出来了,显然是气极了。
陈澈之被她说的脸上黑一阵红一阵,可是说实话现在就是连他自己心底都有些庆幸,若是这样的成了亲-简直是噩梦,坑了他也就罢了,她跟他现在这种情况,都能跟自己毫无顾忌的说要求阿暖找廖三爷,若是真成了亲,是不是就会日日又哭又闹逼着阿暖了?
想到这个,他简直就不能忍。
陈氏瞅着自己弟弟瞬间变得黑得不能再黑的神色,咳了一声,打断了姚秀。
她问陈澈之道:“那边都打发走了?”
陈澈之“嗯”了声,道:“我让管事打发她走了。大姐,抱歉,竟然连累了你和阿暖”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陈氏摆手,虽然她心中也是极度不悦-牵扯到她也就罢了,竟然将廖三爷和廖家也算进去了,想到若这事真是在自己弟弟婚后才爆出来,陈氏也是觉得不堪设想-不过这却怪不得她二弟,至于识人不清,性情温柔和顺的大家小姐,不经历什么大事,是很难看出有些隐藏的性格的。
她道,“这事和你无关,所以不必自责。只是她也就罢了,你很快就要离开,想来她再疯癫也闹不到我们陈家这边。不过你以后认识的姑娘,还是好好看清楚品性才交往的好。”
好在之后她也要一起过去美国,她二弟这眼光,还是好好把把关为好,毕竟事关二弟一辈子。
陈澈之听到这话真是又羞愧又郁懑,可是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只能自嘲自己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