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尊的声音传入耳中,秀行顿时便打了个寒颤,求救般看了秋水君一眼,秋水君道:“秀行,我陪你上楼。”
秀行怀中的灵崆本正极为舒坦地假寐,连国师的出现都未引他醒来,但自清尊发声之时,他便一直瞪圆了眼,此刻便低声嚷道:“去不得,去不得!”
秀行被灵崆一嚷,才也回神,急忙道:“师叔…不、不用了。”将灵崆递给秋水君,迈步往楼上而去。
秀行跑了几步,就不由地回头看地上的国师,却见她痴痴地仰望片刻,忽地一咬牙,重又飞身往上。
秀行不敢置信,眼睁睁地看国师将到三楼,那身子却被什么击中一般,极快倒退回去,若非她功力高妙,便会直接摔在地上。
秀行身不由己地往房门口走,一边望向国师,见她落了地,手在胸口一抚,忍了忍,终究未曾忍住,
然而嘴角却无声多了道鲜红血痕。
国师蹙着眉头,陡然吐了一口血出来,与此同时,明眸中的泪也跟着坠下。
此刻秀行已经走到房门口,手抬起按在房门上,眼睛还看着楼下,她手上未曾怎么用力,房门便推开了。
国师重新抬头,看看那敞开的房门,又看看秀行,又低低叫一声:“师父…”百转千回。
先头那么高傲的女子,忽然之间竟变作如此…秀行心里又惊又是不忍,急忙进门,却听清尊道:“把门关上!”
秀行抬头,见清尊果然坐在窗前的桌子边儿上,她犹犹豫豫,将房门掩了,道:“师父…”
清尊并不做声,秀行小步挪到桌边,决定先下手为强,便鼓足勇气道:“师父,我错了,我一时情急忘了师父的话,我…”
清尊道:“你是忘了我的话,还是从来都不肯听?”
“我…”秀行便欲解释,抬眼看他竟未戴面具,依旧是漠然无情的神色,一头青丝更是衬得肌肤胜雪,眉眼清俊不可言说,秀行看一眼,莫名其妙竟想到方才楼下的国师。
这一对若真在一块儿,那才是天上仙人般的姿容风度,明珠双生,倾国绝世…
一时间心里涌出无数璀璨华丽辞藻,臆测胡想。
秀行轻轻叹了口气,忽地不想再为自己辩解,只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说道:“师父你罚我罢。”
清尊闻言,长眉便轻轻一挑,正欲说话,却听得门外有人道:“师父,为何你不肯再见我一次。”声音近在门外,竟是国师。
清尊双眉蹙起,金色的眸子里便多了似怒意。
秀行只知道当任国师曾在九渺辅神,其中具体详情,却是不知。她也知道,每一届辅神者下山后,从不曾对外透露山上情形,甚至有人说一概忘却。
可看国师之态,却分明是个记得极为牢固的,且这种情形,更好似大有内情,简直深不可测…
只是秀行看清尊如此神情,分明是极为不悦,她想到方才国师嘴角带血之态,一时替国师捏了把汗。
若是在平时,她还可以多嘴几句,但如今她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
只听外头国师又道:“师父,你若不见我,我便在此长跪不起。”
秀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双耳,看看紧闭的门扇,又看清尊,却见清尊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拳,终于出声说道:“水含烟!你早已下山,已非我的徒弟!”
门口国师道:“师父还记得我的名字?师父果真还记得烟儿?”是惊喜交加的口吻。
清尊不语,国师道:“一日为师,终生不忘,师父,求你开门见烟儿一面。”
秀行在旁边站着,呆若木鸡,她也知道国师的名字叫做水含烟,但这名字,普天之下怕无人敢直呼的,何况还叫“烟儿”。
看来好像清尊同国师大人之间,果真…内情甚深。
清尊却好似很不耐烦,连身子也未动,只道:“我记得的人有许多,不独你一个,自你下山便同我毫无瓜葛,滚!”
秀行听了那个冷绝的“滚”,几乎就自觉地捂着耳朵自己“滚”开。
国师却不愧是国师,隔着门扇问道:“师父,为何要对我如此绝情。”
清尊只“哼”了声,却不搭腔。
水含烟又道:“师父还在等那个人么?却仍旧未曾等到?”
秀行一听,耳朵越发竖了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骨碌碌望向清尊面上。
清尊本正垂眸沉思状,此刻若有所觉,便抬眼一看,四目乍然相对,秀行一惊,便转开头,若无其事状看向别处。
清尊望着她的眼珠子很是明显地转了一圈,眼神便变了一变。
而秀行心想:“难道当日秋水君所说那个同清尊
极好的弟子,就是国师么?他在等人之事,总不会是每个弟子皆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