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无像是在原地思忖了稍顷。
继而他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没带兵刃。
他语声沙哑:“臣今夜并不想动武。这样吧,臣再与公主做一笔交易——今夜,臣便当做不曾见过公主。”
“公主也不曾见过臣。”
李羡鱼闻言松了口气,立时便点头答应下来。
对她而言,只要羌无没有趁机讹她一大笔银子,便已算是天大的好事。
羌无与她达成了协议。
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仍旧没有消退。
临渊仍旧防备着他。
而羌无也看在眼中。
他并未再向李羡鱼走近,而是换了一条稍远的路径,平静地往废殿中走去。
“等等。”
李羡鱼看向他要去的方向,好心提醒了他:“司正现在出去,会撞上巡夜的金吾卫。”
羌无短暂地停下步子。
他道:“多谢公主的好意。”
“但臣,可没有带着公主。”
他低笑了声,旋即便将身影隐入暗处,像是从未出现过。
李羡鱼轻愣了愣。
很快明白过他的话来。
她面色微红,抬起眼来望向身畔的少年:“临渊,你也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没有。”临渊答得很快,毫不迟疑。
他顿了顿,眸色微深,若有所思:“况且,我觉得他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羡鱼羽睫轻眨:“那司正说的,是什么意思?”
临渊垂眼:“公主明日可以去问他。”
李羡鱼闻言便打了退堂鼓。
“还是算了。”她心有余悸道:“我怕他问我要银子。”
临渊薄唇轻抬,也不再多言。
只是收起长剑,侧耳听了阵殿外的响动。
直至金吾卫们铁靴踏地的声音渐远,临渊方俯身,将李羡鱼打横抱起。
李羡鱼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他的颈,轻声问他:“我们现在是回披香殿吗?”
临渊答道:“出宫。”
“臣答应过公主,便不会食言。”
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变故。
他说罢,便带她纵身跃起,足尖不轻不重地在斑驳的墙面上一点,便跃上了墙头,踏上殿顶上鱼鳞般整齐排列的琉璃瓦。
头顶是煌煌月色,足下是沉睡在夜幕中的巍峨皇城。
夜风于其中穿拂而过,带起李羡鱼臂弯间的银白披帛往后扬起,薄雾般轻拂过少年结实而修长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