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嗤了声,将手里的羊肉丢给雪貂,漫不经心地拿帕子揩着指尖:“皇兄若有这份闲心,不若去管管父皇。”
“听闻父皇月前才办了大选,如今又想在通州大建行宫,广纳沿途佳丽。可比本宫荒唐得多——怎么也不见皇兄过去劝劝?”
李宴俯身,从屉子里取出一罐沉水香来,以小银匙舀出些浅棕色的香药添进博山炉中,语调平和:“皇妹怎知我未曾劝过?”
宁懿逗弄着怀中雪貂:“上一个去劝父皇的,已经被贬去守城门了。”
“皇兄可要当心,可别落得个储君守城门的下场。”
李宴颔首,将博山炉中的香药点燃,神容淡淡:“那便多谢皇妹提点。”
“不过,天子尚且守国门。若是大玥有需储君守城门的那一日,我亦在所不辞。”
他的语声落下,沉香水清冷的香气随之从博山炉中腾起,将殿内旖旎的气息驱离。
宁懿眯眸,凤目轻抬。
红帐深处,兄妹二人一卧一立,隔一鼎珐琅博山炉两两对望,视线交汇处,尽是明厉锋芒。
稍顷,宁懿坐起身来,殷红唇瓣往上扬起。
“那我可等着皇兄这一日。”
*
兄妹俩针锋相对时,李羡鱼已回到自己的寝殿。
第一桩事,便是着急地去寻临渊。
穿着红裙的少女匆匆绕过照壁,走过九曲回廊,终是在离开时的庭院中见到了临渊。
此刻正是黄昏时节。
少年独自坐在空寂的庭院中等她,身后红枫似火,落日熔金。
李羡鱼踏着凤凰树金黄的落叶小跑过去,弯眉唤他:“临渊!”
她一路跑到少年跟前,气喘微微,眉眼间却犹带笑意:“我可算是在晚膳前回来了。”
比起皇姐的凤仪宫,她更喜欢自己的披香殿。
比起皇姐,她更愿意与临渊在一起。
毕竟临渊身上没有古怪的香气,也不会一言不合便伸手来揉她的脸。
“公主。”
临渊从石凳上起身,拿起一直放在身畔的食盒与梅瓶。
梅瓶中的桂花依旧粲然如金,食盒内的点心却早已散尽了热气。
“时已黄昏,公主可还要去看望皇姐?”
李羡鱼渐渐喘匀气息。
她轻轻摇头:“宁懿皇姐说,雅善皇姐的身子不好。一连十数日都要闭门谢客。”
她说着,又接过临渊手里的食盒与梅瓶放回坐楣上,抬起一双清澈的杏眸望向他:“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临渊问道:“什么事?”
李羡鱼认认真真地解释:“当务之急是,你得让我高兴才行。”
“你若是不能让我高兴,宁懿皇姐便要把你撵出去了。”
临渊淡看着她。
“公主现在不高兴吗?”
李羡鱼略想了想。
只要是在她的披香殿里,教引嬷嬷们不来的日子,她大多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