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容声音温润:“是。”
李令歌探头,目光蓦地一缩,心尖如扎一根刺。
但她忍了这种骤然而来的酸痛感,却是抓着博容的手臂猛地用力,长指甲掐进他肉里。
博容侧过脸看她。
李令歌微笑:“容哥骗我的吧?这封信,你明明是给‘阿无’写的……容哥,谁是阿无?莫不是你妻子?”
她说到后面,语气格外轻柔。但极为熟悉她的博容,当然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寒意。
博容:“你猜一猜。”
李令歌:“……”
他不紧不慢的态度,平静淡泊的语气,让李令歌低下头颅。半晌,李令歌恍然:“沈青梧……是不是?我在益州没有见到她,说起来,我与沈将军十分投缘。只是沈将军不爱说话……容哥,你不介绍介绍吗?”
她带着撒娇与试探,轻声娇斥:“你瞒得我好苦。”
博容:“她如今有其他事务,不在军中。你若想见到她,恐要到明年三月。若是那时……你还在益州的话。”
他深深看她一眼。
李令歌故作无事地笑:“我自然在啊!我本只是寻常帝姬,又不是皇帝,自然喜欢待哪里待哪里……不过东京那般繁华,张家姐姐很想念容哥……容哥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博容沉寂片刻,温声:“待尘埃落定之后吧。”
李令歌心想:你所谓的“尘埃落定”,与我以为的,是否是一个意思?
她见好就收,不敢多提张家,生怕博容再提他父母之事,与她翻脸。她去看博容的那封信,见博容写给沈青梧的信,尽是提醒她保暖,注意身体,不要贪玩,天冷加衣……
没有一丝与军务有关,全是关心沈青梧的私事。
李令歌轻声:“容哥待沈将军,当真上心啊。”
博容:“如何不上心?她亦算我学生。”
李令歌柳叶眉倏地一静。
片刻后,她弯唇浅笑:“那我岂不是她师姐了?容哥你更应该好好介绍我二人啊。”
博容始终平和:“若有机会,自当如此。”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令歌,在不久之前,他制止过沈青梧和李令歌交往过近。不过那是半年前的事……如今情形已变,自当重新规划。
李令歌:“容哥真喜欢当老师啊。容哥对沈将军那么关心,记得沈将军身上哪里有旧伤,哪里要多注意……我真是有些吃味。”
博容唇动了动。
博容低头看她美丽的面孔,看她借假嗔来抱怨真实情绪的行为,他心中又软又涩,但这都无碍他所为。
博容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
一半肉身凡胎如死物般困在那里,和李令歌说笑着,粉饰太平着。另一半魂魄出体,升到高处,冷漠地看着那个身体垂眸,看着他心爱又痛恨的爱人。
博容听到自己平静地说:“我也记得殿下的私事,也很关心殿下。比如,我仍记得,十四岁的殿下大言不惭,跟人说凭什么李明书可以当皇帝,她只能陪读,她想当女帝。”
李令歌蓦地眼眸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