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夏璟看着纸巾上密密麻麻的葱姜蒜,视线在面前的银筷和瓷勺扫过,最终重新拿起筷子,生疏僵硬地用左手吃饭,夹一半掉一半。
果然三秒钟后,黎冬重新拿起公筷,将饭菜都拨到空碗里,连同瓷勺一起推给他:“吃这个吧。”
徐榄实在看不下去:“班长,他都是装——”
祁夏璟凉凉抬眼。
“他都是装作坚强啊,”徐榄艰难圆场,嘴角微微抽搐道,“我说,你俩是真不在意别人说闲话啊。”
吐槽归吐槽,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推给黎冬:“隔壁李医生小孩周末要补课,全家去迪士尼的计划泡汤,现在除了我还多出来两张票,你带个人去玩呗。”
见黎冬表情纠结,徐榄又补充道:“这周六晚上还有每月一次的烟花秀,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沈初蔓周五晚上的飞机,黎冬本就想周末带她去迪士尼,听徐榄说有烟花秀,道谢后拿出手机:“票钱多少,我转给你。”
“不用,这票我可没花钱,”徐榄果断拒绝,眼睛往旁边一瞟,咧嘴笑了,“要不你下回请客吧,吃点好的。”
“好的,谢谢。”
直到午餐结束黎冬和两人分别,徐榄才从口袋里拿出剩下的另一张门票,笑嘻嘻地感叹道:
“好久没去过迪士尼了,好怀念哦。”
祁夏璟似笑非笑地挑眉看他。
“别以为我会把手里的票给你哈,那就是我骗人了,”徐榄伸出一根手指,眯着眼睛在祁夏璟面前晃,随后邪魅一笑,
“不过既然知道了地点时间,不是还有另一种更快的方法进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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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黎冬去五楼病房看盛穗。
检测结果已经在上午出来,结果与猜测相同,的确是一型糖尿病引发的酮症酸中毒。
现在全国网民都在讨伐攻击医生的醉酒男,让医院再也没法和男人取得联系。
在母亲同样失联的情况下,盛穗的各种费用成了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医院毕竟不是做慈善,救人是必须的,但拖下去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几名好心的医生护士围在一起讨论对策,负责的护士建议道:“要不我们向社会大众求助吧,趁着现在热度正高——”
“钱我来付吧。”
沉默旁听的黎冬忽然出声:“盛穗才14岁,出院后还要继续上学,不应该承受整个社会的关注。”
一型糖尿病大多是由免疫的紊乱引起,会伴随患者一生时间;这些已经足够残忍,黎冬不希望盛穗在此基础上,还要因为钱而被迫面对外界的讨论和评判。
相比于盛穗,青春期只经历过贫穷的她要幸运许多。
没人比黎冬更清楚,贫穷会如影子般无法摆脱,它会从洗到褪色的校服里、从劣质的卫生巾里、从眼睁睁看着喜欢的蛋糕一次又一次被人买走中跑出来,渗透进每分每秒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