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冬点头深吸口气,正想问情况时,视线扫过某处,脚步猛地一顿。
最角落站立的男人正低头在看病例,颀长清瘦,宛如暴风雪中笔挺屹立的松柏。
他站在最不起眼的窗边,仿佛下一秒就会埋没在慌乱移动的人群中;窗外光束斜射落而下,偏偏只落在他的头顶肩膀,晕染成淡淡浅金。
男人雕塑般的侧脸在光照下几近透明,肤色冷白,他微微皱着眉,神情专注,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分别快十年,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前,黎冬再一次见到祁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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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过程比想象中还要凶险。
病人年事已高,身体各项机能早就在走下坡路,参军时的旧伤更是雪上加霜,器官组织压迫肺部血管,让肺大泡破裂引起的气胸变得格外棘手。
事发突然,大家都是临危受命,再加上是第一次和陌生的主刀合作,封闭的手术室内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不敢大声喘气。
两个小时后,不仅黎冬,手术室每个人的头顶都布满细汗,医用口罩掩盖住表情,却藏不住眼底凝重。
只有一个人除外。
“注意视野。”
低沉男音在鸦雀无声中响起,祁夏璟低头完成操作,声线带着几分散漫:“固定目标位置。”
黎冬闻言照做,专注地盯着男人手上的操作。
毕业后的这几年,她跟了上百场手术,毫不夸张地说,许多做过十几年外科手术的前辈,手法操作都没有面前这个人来的干净利落。
包裹在医用手套里的双手,像是天生为外科手术而生,骨节分明,根根纤长有力,下手果敢精准,拿着沉重器械也四平八稳。
开腔过程中,患者肺部的小动脉突然破裂,猩红滚热的血立刻呈喷射状溅出,方向正冲着黎冬和她身旁的二助。
惊呼中,黎冬习以为常的躲都没躲,任由血溅到侧脸、脖子和衣服,眼疾手快地用左手压上纱布。
她没有回头,背对着躲到一旁的二助,冷冷道:“愣怔干什么,止血钳。”
二助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生,参加规培不久,看黎冬眼角都溅上血,卡顿两秒,才慌里慌张地递过器械。
黎冬抄过止血钳,立刻开始找血管位置,头也不抬道:“病人就一条命,这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闻言,对面祁夏璟手上飞快的动作微顿,掀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沉沉眼底情绪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