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答应的好,实际上手术后还有不少后续工作,等真正忙完时间已经九点半,从窗外看连街上行人都只寥寥无几。
和祁夏璟的聊天停留在黎冬上午的回复,听值班的小护士说,他今天连轴转的上了四台大型手术,午饭根本没吃,晚饭也是匆匆两口就被紧急叫走。
黎冬也不知道他这样会不会胃痛。
半小时后回到家,黎冬进门便见到餐桌上香喷喷的饭菜,随后是母亲从她卧室出来,欲言又止的神情。
此时父亲在她卧室的躺椅上看书,黎冬见母亲表情复杂,以为体检结果不好,心下一沉忙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周红艳闻言愣住,两秒后才反应黎冬话里意思,立刻摇头否认:“目前没大事,都是人老的问题,明天还有几项检查。”
见女儿仍忧心忡忡,周红艳赶忙催促黎冬去吃饭,在桌边坐下盯了她一会,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晚上自己回来的?那个什么小夏没送你?“
“没有,他还在手术,”黎冬总觉得母亲今晚眼神异常,放下筷子平静道,
“您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能说什么,我说的话你几句听进去了?”周红艳仿佛被看破心事般恼起来,不自觉扬高声调,“让你找个轻松工作你不听,让你找个靠谱人家你又非要——”
“算了,我懒得说你,”周红艳怒其不争地重重叹气,话锋一转,下巴朝客厅一扬,“沙发上都是你衣柜里的旧衣服,堆起来快要把柜子塞的卡住,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你把打皱的衣服跳出来,明天我手洗一遍——这次我可没乱丢你东西,别又像上次那样大呼小叫的。”
在母亲转身离去的脚步声中,黎冬低头吃了几口热饭,许久后想起什么,手上动作猛然顿住,蹭的从座椅上起身去客厅。
为了给父母腾出空间、被她塞进柜子的衣服正静静躺在沙发上;黎冬没按周红艳要求的去挑打褶的衣服,几乎是心慌意乱的翻找着唯一那一件。
仿佛有无形的手掐紧她的脖子,让黎冬在短短几秒内,煎熬在无限长的窒息中。
当男式黑色冲锋衣终于出现时,她胸膛剧烈起伏两下,人终究得以呼吸,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冲锋衣口袋里、那张许久未见的相片。
东西还在。
空荡的客厅鸦雀无声,黎冬阖着眼平复情绪,轻颤的长睫将她此时的后怕暴露无遗。
心脏因为失而复得的余悸猛烈跳动着,似是觉得光隔着衣料触摸不放心,黎冬垂眸犹豫良久,最终拉开冲锋衣的口袋拉链,将那张陈旧到连边角都微微泛黄的相片拿出来。
种种原因,她很久没见过这张合照了。
以至于在看向照片里,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十六岁祁夏璟时,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照片里有近百来个人,黎冬目光第一眼就见到意气风发的少年,找了半天,在角落看见那时纤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