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长顺听了进去,孔瑾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我有上中下三策,可以自救,你要先听哪一个?”
陆长顺的目光没有收回,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要听有用的,废话就少说了。”
孔瑾只得挠了挠头,“好吧,以前你蒙蔽了六年,现在既然明白了天下大势,便知道再守下去是毫无意义了。”
陆长顺抿着嘴,目光落在了那界碑上的杀猪刀上。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守下去的艰难所在。
离阳城的百姓都是老弱妇孺,年轻人、壮年都死光了,总不能靠独眼郎中钟北的一根细针,扎出新生命来。
更不能靠刘老太爷这样走路都颤巍巍的人,去铸造新生命。
人,只会越来越少。
最后真正变成一座空城,一座鬼城。
关键是,流沙郡,幽州,北莽,还不会给离阳城这么多时间。
一座瘟疫之城,哪怕被瞒着,也总有一天瞒不住的。
哪怕他陆长顺再为大汉开疆拓土三千丈,那又如何呢?
北莽那些当官的,风水轮流转,孙立均走了,秦纲来了,过了三五年,考核一到,秦纲便也走了。
谁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孔瑾知道陆长顺在听,便继续说道,“大汉已经靠不住了,那皇族更是烂到了根子里,烂泥巴糊不上墙。”
陆长顺眼中有些失落的神色,“大汉皇族,原本根深蒂固,威压四海,短短六年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真的如此不看好皇族吗,他们真的没有救了吗?”
“一定,肯定,绝对没有救了!”
孔瑾提高了音量,有些义愤填膺地说到,“武王陨落之后的皇族,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还是王公贵族,一个个只知道贪图享乐,不务正业,没有一个人想着国计民生的,没有一个人想着天下苍生的,这样的皇族,必定是走向没落的。”
“原本还有一个人,还让天下汉人有一丝希望,那就是长公主刘秀珠。”
“可惜啊可惜,北莽皇室这一招实在太过于厉害,刘秀珠毕竟是女流之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屈服了,这才是大汉倒塌的最后一根栋梁。”
陆长顺想起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刘秀珠又能做什么呢?她还能做出其他的选择吗?”
孔瑾嘿嘿冷笑,“她有的选择的!”
“当时她不仅仅是长公主,而且摄政,最为关键的是她身为大汉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兵权,她要想有所作为,总是能有机会的。”
陆长顺看向孔瑾,“你的意思是,刘秀珠造反?”
孔瑾摇摇头,“不是造反,她本来就是皇族长公主,本来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她只要以清君侧之名,领兵包围皇宫,将太后、皇帝、太子控制住,然后彻底掌控大汉军政大权,统领大军与北莽决战,未必会输得这么彻底,输得这么惨。”
“刘秀珠不需要造反,她只需要将权柄牢固,挟天子以令天下,让大汉皇族听从她的指令行事便可。”
“因为大汉皇室都是一些僵化腐朽之徒,唯有她还能上阵杀敌,下马治国。”
“可惜啊,可惜啊,毕竟是女流之辈,下不狠心,下不得毒手,最后沦为大汉皇族与北莽交易的和亲之物而已。”
陆长顺虽然心中有些难受,却也没有找出反驳孔瑾的理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