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他跳窗而出。
到了安全的地方,秦平归双手双脚舒展,骨头发出桀桀响声,腿脚瞬间增长数寸不止。
早年间他为了刺探情报学会一门缩骨的功夫,不过由于年岁渐大,骨骼收缩程度逐年递增,近年来他已经很少使用。
幸好现在是冬日,厚厚的大氅加上一圈蓬松的毛领,他把脖子一缩又能身高又能少几寸。
此刻正是皇宫最混乱的时候,他蛰伏在暗处,冷眼旁观自己的下属有条不紊地赶去救火,于此同时还不忘宫内的巡逻安防。
得亏之前调整了他们的轮值方案,将几个好手今天统统排成休沐,否则他哪有那么容易逃出东宫。
别看现在东宫好似乱成一团,裴璟也昏迷不醒,实则若是有人敢趁乱造次,暗卫定能立刻将其拿下,押后待审。
裴璟敢把傅归荑独自留在东宫,防护之严密令人瞠目咋舌,若今日换成其他人,恐怕插翅难飞。
秦平归等待巡逻暗卫换岗的瞬间,沿监控死角翻出东宫。
傅归荑独自等在城外山林的木屋里,里面有干粮,水,还有护身用的匕首、连弩和长弓。
山风飒飒,木叶萧萧。
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空寂的鸟鸣与野兽的呼号,傅归荑独坐在燃烧的火炉边发呆,烈焰滚烫,脸颊皮肤炙热,但她心里仍然有种不知名的森然冷意。
哥哥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
傅归荑忍不住紧张,他们的出逃计划里必须用到火焚,然而以她的能力不足以逃出重重森严的东宫,只能哥哥去。
他万一烧伤怎么办?
一想到秦平归的脸,傅归荑心里说不出难受,哥哥总是替她去冒险。
当年引走北蛮人,如今还要帮她假死脱身。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还有裴璟,他的心思缜密,远超常人,真的会相信她死了么?
傅归荑双目失神望着跳跃的火焰,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裴璟的脸。
咚咚咚。
傅归荑惊得从圆木矮凳上跳起来,握住手边的连弩悄悄走到门后。
“是我。”秦平归的声音响起。
傅归荑绷直的背脊一松,手迅速抽出粗糙的门栓。
秦平归一个闪身进来,拍了拍肩上的雪。
“哥哥,你没事吧?”傅归荑担忧地从头到脚扫视他全身几遍,发现没有明显的伤痕后眉头微展。
“没事。”秦平归取下包袱,里面女尸身上的衣服扔进火炉里焚毁,转头看见傅归荑自责的神情,手放在她的右肩上拍了拍:“我这次是真的好好回来了,别担心。”
傅归荑强行把眼里的泪雾逼退,哑声道:“是我没用,总是要哥哥替我解决麻烦。”
秦平归半蹲在她身前,视线与之平齐:“傻妹妹,你在说什么傻话。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在纠正我犯下的错。”
傅归荑眼眸感动,摇头道:“不怪哥哥,你别自责。”
秦平归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眉眼宠溺,笑道:“你更不需自责,当年我是自愿的,如今也是。为我的妹妹,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
眼里的热意汹涌而来,傅归荑登时别过脸,故意问他现在赶路离开吗?
秦平归装作没发现她的异常,拒绝道:“现在还不行。别看我们出了京城,实则在京城范围三十里内都有暗卫,若是我们夜间行路,很容易被他们捕捉到踪迹。”
傅归荑闻言眼眶微张,觉得裴璟实在是太过谨慎小心,连京城外也不放过。
秦平归不好意思地绕绕头,讪笑道:“其实是我弄的。主要是当年他提倡变革后,刺杀他的各路人马多不胜数,有北蛮的,有地方的,还有京城门阀世家雇的杀手,只有一路上层层截断刺客,才不至于让皇宫内的暗卫手忙脚乱。”
傅归荑哦了一声,不自知地蜷曲手指,生硬跳过这个话题,问起他明日的打算。
“我还是穿女装,用帷帽遮住脸。你扮做我的护卫,明日我们用马车离开,这样才不引人注目。等出了裴璟势力范围,咱么换快马赶路。”
傅归荑一切听从秦平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