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幼相识,我眼里只有她,自她及笄后,我每年都会去下聘求娶,她总是哭笑不得将我赶出门外。
我还以为,她只是矜持自重,是在考验我的真心。
所以,最后一次去陈府提亲时,我大着胆子与人称小修罗的裴风延打了一架。
而这次,陈宝银选择了我。
我以为我赢了。
要不是死在她好裴风延的手里,或许我这辈子都在误会。
误会陈宝银爱我。
真是最可笑的误会。
我沿着月光,步伐踉跄地跑到父亲母亲的院子里,重重跪在地上,膝盖与冷硬的石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刺痛、冰冷,但令人清醒。
我跪趴在地上,含泪哽咽。
「不孝子苏焕生,叨扰父亲母亲了。」
「儿子要退亲,陈家二姑娘,非我良人。」
2。
陈家的前身是商贾世家,后来祖上自诩清流,便花钱买了官,谁知陈宝银的父亲仕途十分顺利,竟然当上了礼部侍郎,光宗耀祖。
可他们骨子里,还是精明的商人。
听到我要退亲,开口便问聘礼如何处理。
陈夫人是个母老虎,说话刁钻得很,她先发难,语气嘲讽:「我以为苏家乃是清流名门,总是清高得很,怎么毁约退亲这等辱人颜面的事情也做得如此利索,真是沽名钓誉。」
陈大人是个笑面虎,面上仍旧挂着笑,眼底尽显不满,「苏大人,你家小儿子求娶宝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都来一次,年年都对别人说如何如何心悦我家宝银,如今好事将成,怎么说退亲就退亲,这让我们陈家的颜面何存?日后还有哪家郎君敢娶她?」
父亲同母亲面色尴尬,知道陈家难缠,如今是我们理亏,只能赔着笑脸数落我的不是。
我端坐在一旁,腰杆挺直,目不斜视。
一旁的陈宝银看着我眼神带着疑惑地探究,她抿着唇,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悦。
我知晓她这是不高兴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我都了如指掌。
可我如今不关心、不在乎了。
我只想离开她。
手中的茶已经冷掉,身边的丫鬟想替我看新茶,被我拒绝了。
我站起身子,取下腰间那枚同心玉扣,摆在桌上,轻声道:「陈大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陈二姑娘了,若是你有何不满,咱们公堂见吧,那聘礼,我改日叫下人来取。」
言罢,我扶起父亲母亲,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身后是陈家二老地不满与呵斥,待我快走出陈府大门时,被一双玉手拉住了手腕。
白净的玉手上有一点小小的红痣。
是陈宝银。
她细长的睫毛挂着泪,一双杏眼含着委屈,哽咽道:「苏焕生,你说过你不会负我的,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我们刚定亲,你就变心了,你是在戏耍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