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必介怀。”李洛水搬出编好的说辞:“我自小便患有花藓,闻了花的味道脸上便会红肿褪皮,那日是我不小心,让世子见笑了。”
“原来如此。”
卫溪舟扫了眼房间内,还好没摆什么花花草草。
他今日学得格外认真,最后还当场作了幅画来试手,将画纸递到李洛水面前时,眼中满是希冀:“我画得如何?”
李洛水看了一眼,问:“世子画的什么?”
“大雁啊,看不出来么?”
李洛水:“……”
还以为他画了只鸭子在天上飞……
“是不是很像?”卫溪舟又问。
“……以意画形,世子果然天赋过人。”
谁知卫溪舟闻言,却耸拉下脸,几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句:“可惜,画得出孤雁,却还是不懂孤雁在想些什么。”
她自然不懂他的意思,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卫溪舟递过来样东西,“这个送你。”
低头一看,竟然是下月丹青宴的名帖。
卫溪舟看向她:“不想去试试么?”
心中一动,悄无声息攥紧了帖子,她低声道:“多谢。”
女子走后,十六将房间收拾妥当,见自家世子还在盯着桌上的画出神,忍不住问道:“世子,您盯着只鸭子看半天做什么?”
“……”卫溪舟怒而拍桌,“这是大雁!大雁!”
十六挠头,又看了一眼:“什么大雁,这分明是鸭……”
在笔杆砸过来之前,少年飞快闪身,忽然听见“铮”的一声,一支赤色羽箭从窗外飞入,直直钉在对面的木桩上。
主仆二人都变了脸色,十六关上窗,取下羽箭递过去,“世子,来信了。”
卫溪舟取下箭矢顶端的密信,拆开之后,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奇怪图案。
见自家主子眉头越皱越深,十六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阿五有消息了?”
将密信在烛火中燃尽,卫溪舟脸上是少有的凝重神色,他轻轻摇头。
信是手底下暗卫传来的,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卫家有着独特的传信方式,就算是被人中途截获,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张鬼画符。
上面的内容,只有卫家人能看懂,说的是——杳无音讯。
他此次上京,迎娶公主只是幌子,真正目的则是为了查清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七年前鹿涯关一战,镇北军与北戎人血战十多日,虽然得胜,伤亡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惨重,他父亲镇北王卫靖怀疑朝中有北戎内应,于是派暗卫阿五前往京城秘密调查。
阿五在这帮少年里年纪稍长,也最为稳重,京城潜伏的两年,带回了不少消息,镇北王一道奏疏递上去,揭发了不少朝中奸佞。
可北戎内应之事却迟迟没有进展,阿五最后一次传信,还停留在五年前。
信里勾勾画画,只表达了一个信息——宁琮之死,另有隐情。
后来他才知道,当年围猎场外探头探脑的少女,是御史家的二姑娘,因为杀了人,被父亲押解入狱,流放千里,病死途中。
那样秀美灵动的一双眼,连只中箭的小鹿都怕看得,又怎会杀人?
他此番上京,一是为了查明当年鹿涯关一战背后的真相,二……便是为了找到阿五。
从遥远的记忆里回神,十六还站在一旁,眼眶有些红,“阿五……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他知道这帮少年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叹息一声,伸手抚向少年发顶,轻轻应道:“嗯,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