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么?”丁佑混不在意地往椅上一躺,“我一个不中用的瘸子,帮不了你。”
李洛水悄悄握紧了掌心,看向他:“当年狱中死囚暴毙一案,你难道不想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公道?”
“公道?”丁佑嗤笑一声,“这世上本没有公道。”
“我偏要搏一个公道。”
李洛水转身要走,快到门口时,丁佑在身后突然开口:“无从下手,便去想法子查一查当年的卷宗。”
说完翻过身,背对着她:“言尽于此,回吧。”
“多谢。”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还没进门,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争吵,陈茂站在门口,五大三粗的人难得急红了眼。
“莺娘,我,我真没这么多银子,你再等我几日,等我发了工钱……”
他对面站着位红衣女子,大冬日穿着一身轻薄纱衣,窈窕身形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等你?那讨债的明日就要上门,我等得,他可等不得!”叫莺娘的女子一伸手,“银子没有,就把旁边的屋子卖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怎么行!”陈茂连忙摆手,“那屋子我给李姑娘住了,人家大老远过来京城无亲无故,卖了屋子,叫她住哪里去?”
“李姑娘,什么李姑娘?”女子拔高了声音,眼泪说掉就掉,“好啊陈茂,你出去一趟,还带了个相好的回来!”
“不不,不是!”陈茂手忙脚乱的解释,“李姑娘只是朋友,莺娘,你明知我对你……”
“行了,别说了。”莺娘飞快收起眼泪,打断他的话,“你要是没钱,明天债主上门,就等着去满月楼给我收尸吧!”
“莺娘你别怕,明天我叫几个人,同你一起去。”陈茂握紧拳头,“我看谁敢欺负你!”
“叫人有用的话,我早就叫了!可人家是御史大人的小公子,行事一向跋扈,叫再多人,我们也惹不起。”
莺娘说着,又开始抹眼泪,“可怜我这满月楼才开两年,姑娘们没养活,还欠了一屁股债,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见莺娘越哭越凶,陈茂也慌了神,他是个憨厚性子,不会安慰人,只能扶着莺娘肩膀一遍遍重复道:“别哭了,别哭了……”
李洛水看在眼里,轻咳一声,见她忽然出现,二人皆是一愣,莺娘从上到下打量她,“你就是李姑娘?”
“正是。”李洛水走过去,对二人说道:“我有法子能治那债主,明日同你们一起去。”
莺娘将信将疑,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第二日一早,她便同陈茂一起去了莺娘的满月楼。
那是座二层小楼,檐下挂着许多灯笼,姑娘们打着哈欠坐在前厅,不同于夜间的笙歌曼舞,白日的满月楼显得有些冷清。
莺娘给她倒了杯茶,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是近来满月楼生意不景气,为了养活一大帮姑娘们,莺娘便去借了债,眼看期限已到,她却连息都还不上,要债的几次三番上门,就差把这楼给拆了。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便浩浩荡荡进来一群家丁,为首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眉宇之间虽有几分病态的苍白,神态却极为嚣张。
“本金加利钱一共四百五十两,老板娘,可筹到了?”
莺娘赔着笑脸:“暂时还没有……”
“那就给我把这里都拆了!”少年跋扈惯了,一挥手,几个家丁立马上前,开始砸那些桌椅板凳。
姑娘们抱团躲在一边不敢做声,莺娘拉住冲上前的陈茂,想起李洛水交代的,对那少年说道:“等等,沈公子,砸楼之前,我这里还有位客人,想请您楼上一见。”
“客人?”少年歪头,大发慈悲似的将手一挥,“也罢,就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
莺娘将人带到二楼客房,关上门便退了出去,少年满脸孤疑,见房间内有位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便问道:“是你要替她们还钱?”
李洛水转过头。
五年不见,沈清彦长高了许多,她看着眼前阔别多年的幼弟,漂泊多年,终于得见至亲,不禁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