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陆厝再次呼吸凝滞。
因为顾裕生已经躺在床上了。
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地交叠着,一只手撑着脸,另只手“啪啪”地拍了两下床。
“来呀!”
……好坦率的邀请。
陆厝别扭着在床外侧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处沉默两秒,才伸手关了灯。
屋内陷入黑暗。
吹拂的气息很清晰。
以及,不小心触碰到的身体。
都在提醒着自己,身边躺着另一个男人。
顾裕生没啥心理负担,再加上又喝了罐啤酒,破天荒地头脑犯困,迷糊着打了个呵欠:“晚安。”
没等陆厝回应呢,呼吸声就明显变得均匀绵长。
呀,睡着了。
陆厝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解了身体的僵硬。
但随即,又陷入了种更深的迷茫。
他在紧张什么呢?
刚刚都跟顾裕生那样亲热了,也不见得自己头皮发麻,为什么这会儿,只是感觉到对方在旁边躺着,就心跳得那么快。
在心脏旁绑根小皮筋,都能当弹弓用了。
咻一下地飞出老远。
他不该这样的,虽说没有感情方面的经验,但自小见识过的爱恨纠葛可不少
(),对于陆厝来说,他不太理解人为什么拥抱和亲吻,会带来那么大的快意,所谓的溺于欲望,在他看来,也只是丑陋的肢体纠缠。
他见过私奔失败,而选择自尽的美丽少女。
而她的恋人,连葬礼都没有出席,就在几个月后另觅佳人。
他也见过冲老婆挥舞拳头的男人,怒吼着,当着孩子的面用最恶毒的词汇诅咒对方,说在家门口看到烟蒂,定然是私会奸夫的痕迹。
陆厝咬着糖果,漂亮的圆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那段时间,母亲经常带他去见识这些,脏水横流的污垢,鲜花盛开的苹果园,长满蒲公英的野外,乃至地下场所的赌牌。
她拉着陆厝的手去摸火焰,说,这叫痛。
又指着街上哭泣的跛足乞丐说,这也叫痛。
陆厝学得又快又好。
所以,为什么面对顾裕生时,他会反应这么大呢。
就是个长得还成的小医生而已,脑子有点毛病,怪有趣,还怪可爱的。
真的好可爱,无论是喝醉了,还是认真吃饭,亦或是臭着一张脸生气时,都很可爱。
陆厝的喉结滚动了下,突然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难道……自己是馋他身子了?
或者是因为,误以为顾裕生喜欢自己,发觉是个误会后后心里不忿,所产生的好胜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