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赶紧道:“没有没有,娘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他注意到他娘脸上有笑容舒展开时,便知这事成了。
程夫人嗔他道:“你呀,就是太重情义了。”不过是一个丫鬟,随便打发了就是,偏偏她这儿子还要一步步为那丫头铺路。
她想说他几句吧,这儿子又一声声娘叫在心坎上,叫她倒不忍心。
“你放心,稍后我就着人传话过去,你什么时候方便了把人送过去就是。”程夫人说。
“谢谢娘,娘真好!”陆昀开心一笑,很自然的就搂住了他娘。
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抱他娘,靠的近了他才发现他娘的鬓角已有了白发,都是为这个家操持的。
陆昀眼眶微酸,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
程夫人呢,也是头一回感受儿子的拥抱,陆昀虽说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听话,可与她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一直以来都是恭恭敬敬母亲相称。
今日却异常贴心与她这样亲近,便是因为有事有求于她,她也认了。
谁让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这一颗心真真是全系在了他身上。
母子俩坐在一处说了许久的话,一直到午时,陆昀陪着程夫人用了午饭,方才回到自己住处。
他来到青螺的房间,将此安排与青螺说了,青螺含泪道:“青螺听从公子的安排,谢谢公子。”比起在府里做个粗使丫头遭人脸色,显然放她出府跟着林老先生学医开药要好得多。
“此事也不着急,”陆昀又说,“你先在这里住着,等过完年了我再送你过去。”
青螺却道:“不,烦请公子明日一早就送我走。”她额上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她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陆昀反问:“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怎么就这样急呢。
青螺摇头,不是不愿,实是没脸留。
“求公子成全我吧!”
说着她就要跪下来,陆昀忙将她拉住,“别这样,我应你就是。”他最怕她们在他面前下跪,总叫他不适。
翌日一早,他带着青螺去了仁和堂,将他娘的话传告给林章柏。
林章柏今年五十有九,在仁和堂做掌柜的已近三十年,当初安夏侯府给了他这么个安身立命之所,他实是感念于心,待侯府便有不一般的感情,侯府当家人传递的话他自然也就言听计从。
他看着眼前这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件灰白棉袄,外面缀着青缎比甲,腰间系了条白色汗巾子,颜色十分素寡。
而这姑娘眉宇间隐有戚哀之色,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什么伤心事。
陆昀便与他说青螺的娘没了,青螺正在孝期,人的精神便差了些。
之后他又去官府将青螺的身契过到林家名下,自此青螺便成了林章柏的义女,在仁和堂住了下来。
……
陆昀为青螺忙前忙后的事传到了陆戴礼耳里,陆戴礼对此颇为不满。
他将陆昀叫到书房,当面训诫了他一顿,要他以后少与丫鬟们厮混,心思用在读书上才是正经。
陆昀多少不悦,可又不能顶撞他父亲,只好忍着气,一连几日他都没有出门,在家里抱着书看。
这日腊月十四,午饭罢,鸣舟进来通禀,说是翁光羲大儒已于昨日归家。
翁光羲是陆昀拜的老师,此人常年在外讲学,每年腊月中返回家。
早在国子监放假之初陆昀就让鸣舟留意,若老师回来了立马通禀于他。
这下得知了消息,陆昀压下内心激动,于下午时分往翁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