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程夫人这边。
应书送陆嫣过来,程夫人正与赵嬷嬷暖阁里叙话,她叫陆嫣到跟前,问:“嫣儿,怎么去了这样久,跟着你二哥哥好玩吗?”
陆嫣回道:“好玩,我跟二哥哥下棋了,每回都是我赢。”小姑娘说这话时神情十分得意,明晃晃是在炫耀。
程夫人便笑道:“我们嫣儿真聪明。”心里却想,看把这丫头乐的,什么赢不赢的,还不都是她二哥哥让着她。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嘛,开心最重要,她倒也没必要戳穿她。
“还有吗,嫣儿还遇上什么开心的没有?”程夫人又问。
陆嫣道:“还有姨娘给我和二哥哥送糕点了,可好吃了。”
程夫人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去了,晌午时候沈姨娘过来给她送了一盒点心,当时她忙于看账,没来得及给陆嫣吃,如今她倒送昀儿屋里去了。
旁边的赵嬷嬷便说:“太太告诫过她的,不准她到哥儿屋里,她却不听,谁知她有没有动坏心思。”
程夫人对赵嬷嬷的话无有回应,又接着问陆嫣:“那姨娘说什么没有,或者做了什么?”
陆嫣摇摇头:“没有,姨娘放下糕点坐了会儿就走了。”她牢记着二哥哥的话,对姨娘哭一事绝口不提。
程夫人就又笑了:“嫣儿玩了半日也累了,回去吃点东西歇会儿吧。”说着她叫墨画送姑娘回房,应书也要跟着离开,却被她叫住。
“太太。”应书走到程夫人跟前,微垂着头,听候太太发话。
程夫人问她:“沈姨娘去昀儿屋里可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多少?”
应书立马道:“回太太话,奴婢不知,当时沈姨娘来二爷屋里,二爷叫我和紫烟姐姐出去了,奴婢在外面候着时,听见里面有哭声,好像是沈姨娘的,说什么嫣儿,我的嫣儿,再后来沈姨娘从二爷屋里出来,眼眶都是红着的。”
“啊,这……”赵嬷嬷听了一惊一乍的,看向程夫人,“太太,此人其心可诛啊,这府上谁不知四姑娘为太太所出,她这样哭是什么意思,四姑娘若跟了她能有出路吗?她也不想想她一个瘦马……”
“行了,”程夫人摆手打断她,“你们都出去吧。”等人都出去了,她才思考起沈姨娘。
其实她并不喜沈姨娘,甚至是看不起她。沈姨娘出生低贱,最大的功劳就是为陆家生了三个孩子,程嘉茵做为当家主母,自然得要有容人的度量,加之沈姨娘平日里也不作妖,这么些年来,凡事程嘉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容得下她。
陆昀十一岁之前都是住在梧桐院,之后搬去了撷芳居,程嘉茵告诫过两位姨娘不得到哥儿屋里,三年来大家各居一院,无有矛盾。
可就在今日,沈姨娘却破了格,还是在嫣儿也在的情况下去了陆昀那里,醉翁之意何其明显。
她已经有一儿一女抚养在跟前,还不能知足吗?
程夫人压下心中不虞,将木琴叫到跟前,交代道:“年节将至,你取几沓子佛经给沈姨娘送去,让她在家里好生抄写,过年祭祖时用。”
木琴领话出去了。
……
这边应书跟着赵嬷嬷从程夫人屋里出来,她本要往二爷那里去,却被赵嬷嬷叫住。
“妈,怎么了?”应书问。
“你来,我有些话与你说。”赵嬷嬷拉着她就要走。
应书挣了挣:“妈,你拉我到哪里去,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得。”
赵嬷嬷却不松手,反而拉的更紧了,“你这丫头,自然是私密话,这里人多眼杂,如何说得。”
她拉着应书到她住的地方。
安夏侯府对下人们的待遇不错,一般成了家的奴仆都安排有单独的住房,多是住在侯府后廊。
可也有极个别的,比如应书的爹方林,现在是侯府的管家,深得程夫人亲赖,程夫人便为他们在外面置了一套宅院,就在侯府后面隔着一条街的东巷胡同里,一处二进二出的院子。
赵嬷嬷带女儿来到这里,一进门应书已有些不耐烦了,“妈,什么事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二爷那里还等着我呢。”
“二爷二爷!”赵嬷嬷过来戳了戳女儿的头,“这才去了几天你就心心念念起二爷了,以前在太太屋里怎没见你这样上心过,可见你也是个养不熟的。”
应书被她娘这样说很是不高兴,“妈你可别胡说,二爷今日休沐才回来,我也是第一次在人屋里当值,可不得要好好表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