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章州府发了一张告示，名曰惠民令。
上书水晶淘萝的详细制法，从采摘到熬糖水，事无具细，一一列明。并且还举一反三，写了若是喜欢其他水果，皆可用此法制作。
此令一处，百姓哗然，无不赞扬章州知州为官仁善，一心为百姓着想。
谁不知道水晶淘萝风靡一时，没想到做法竟如此简单，按照这个惠民令上的法子，他们自己在家也能做了，而且家里有什么水果就能做什么水果，岂不美哉？
没多久，耑州和泠州也都纷纷发此令，至此水晶淘萝制法南地百姓皆知，就连南右省布政史都大赞章州知州此举仁善。
南右三州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无不欢喜，唯有一处不快，便是齐老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齐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运去耑州的淘萝退回来了，钱掌柜说他们自己也能做，何必再买咱们的？”
“还有泠州的那几家合作的食肆，全都递了消息说不要了。”
“咱们家的小贩手里头淘萝都卖不出去了，仓房里堆着的马上就要腐坏。”
“……”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把淘箩卖出去，便只剩腐坏变质一个下场。
“好你个沈夜，够狠！”齐老爷几乎是咬牙切齿，“他自己呢！他制了那么些淘萝都哪去了？”
“老爷！大少爷！”小厮连滚带爬的进来，气都没喘匀就道，“查……查出来了，沈家的水晶淘萝全运去盛京了！”
……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南地虽不似北边酷寒，入冬下了几场冰雨，却也彻底冷了下来。
工坊的罐头一批批运往盛京，齐家父子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为何他姓沈的制出来的淘萝就不会坏。
也不是没研究过人家的瓶子，可翻来覆去，又是请了能工巧匠，终是仿制不出。
“上一批罐头，除去上供的和必要的人情往来，再刨除路上损耗，共得四千七百五十六两”贾云算盘珠子拨的噼啪响，“再刨除去制作、人力成本，这一批罐头差不多盈利四千两有余。”
因着快要过年，盛京的需求只会更大，淘箩工坊忙的热火朝天，全部在加紧赶制淘箩。
如玉也是第一回如此细致的听账目，从前都是看个数目，知道收益可观，如今听云掌柜一样样列出来，倒是好奇：“损耗？路上有什么损耗？”
“咱们的罐头瓶虽然可保长久不腐，却也颠簸易碎，尽管押送的人万分小心，难保罐罐完整。”贾云道，“尤其是琉璃瓶子，二百瓶里头能有一半完好抵京便是谢天谢地了。”
如玉吃了一惊：“竟有如此大的损耗？”
“路遥难行”沈乙深知其中的不易，“且并不全是平坦的官道，山石岐区，人坐在上头都颠簸，更遑论这脆弱的水晶琉璃了。”
如玉陷入沉思，她确实忽略了这个时代的路况，下意识把上辈子的认知带入当下，眼下修路显然是不现实的，要想减震，唯有在运送的车架上下功夫。
“轮胎！”如玉忽然一拍大腿，在场三人包括沈夜都被她吓了一跳。
“做橡胶轮胎啊！”如玉完全顾不得周围人的反应，拍着自己的脑袋又是懊恼，又是兴奋，“橡胶最普遍的用处分明就是轮胎，我怎么早没想到！”
“轮胎？”沈夜疑惑。
“就是在木质的轮毂外面套上一层橡胶皮”如玉迫不及待解释，抓过贾云算账的纸笔便画起来，“这么大，这么厚，然后包裹到轮胎上，橡胶的弹性可以减震，里面再充上气，效果就更好了。”
贾云听的云里雾里，沈乙半懂不懂表示怀疑，沈夜却是剑眉微蹙，越听面色越是凝重。
“有了这轮胎，咱们……”
“停！”沈夜忽然打断她，看向在场另两人，沉声吩咐：“先下去，今日之事切勿向外人提起。”
两人虽不明白，但看沈夜严肃神情，纷纷郑重应是，贾云告辞离去，沈乙翻身出了屋子，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如玉看着一时安静下来的屋子，有些惴惴，她不会又说错什么话了吧，对面男人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