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萝和石舞回到后罩房,石舞笑着问道:“小妮子,你故意把石榴花摆在主子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怕主子不高兴么?”
石榴多籽,所以石榴花也象征着多子多福,子孙满堂。
碧萝笑而不语。
石舞却没有放过碧萝,挠她的腋窝,碧萝哇哇尖叫,笑着求饶:“好石舞,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碧萝捂着肚子笑,平复喘息,眼睛亮晶晶的。半晌才道:“我冷眼瞧着,赵重九对咱们主子,显然是难忘旧情的。他买这一篮子花,名义上说是买给奶奶的,可明眼人谁瞧不出,他这是借风使船,真正想送的人其实是主子!主子一贯老成持重,却被赵重九呛得哑口无言,焉知主子心里对他没有一丝半点的在意呢?”
石舞若有所思。
“若主子当真厌恶他,把他送的花扔出来,我就信了这话,从此收心,再也不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了。”碧萝道。
石舞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前院,圆青和戚氏各自回房歇晌。
花几上摆着一瓶鲜妍灼灼的石榴花,煞是好看。
圆青垂眸,静静欣赏了片刻。
榴花似火,确实很漂亮,摆在屋子里,能装点气氛,至于是谁送的,那不重要,左右那人也不是送给她的。她何必急于撇清关系,以至于连一束花都不敢正视?
一束花而已,丢了,亦或者留下,都不能改变什么。
她自诩爱花成痴,哪里舍得把花开半妍时分最好看的榴花扔出去呢?
圆青卸下钗环,对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似她今日这般未施粉黛,衣不重彩,想来该是会让故人失望的罢。
她今日特意这般不修边幅地赴宴,倒不是觉得赵重九会对自己有多么深切地爱慕,而是活了两世了,她很清楚地知道,绝大多数的男子,在面对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时,尤其是当这个女子柔弱可欺之时,他们骨子里的贪婪和占有欲,会把这个女子当成猎物,只要盯上了,不吃拆入腹决不罢休。
如果有得选,她自然愿意相信,赵重九和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不一样,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一个没有根基的穷苦人家出身的秀才,凭什么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就在基本靠世袭选人的锦衣卫,做到了从三品指挥同知的位置?
说他是个好人,恐怕这世间就没有好人了罢?
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想来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罢了,睡觉罢。
圆青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她每日里查查几个铺子的账册,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捣鼓新鲜的纯露、精油、胭脂水粉之类,研究食谱上的菜品,晒晒太阳,发发呆,看看闲书,逗逗崽崽,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了。
唯一的烦恼,可能是她稍微胖了一点。但戚氏说她一点儿也不胖,大姑娘就该水灵灵的,瘦得皮包骨不好看。
圆青便也就没太当回事,买了好吃的,一家三口照旧吃得肚皮圆滚滚,吃完再绕着院子散步消食。
同在太平县的太子爷穆宴辞可就没那么幸福了。
他白天要继续调查侵田案,晚上还得悄悄回去看望赵母,继续同赵家人演戏,简直是分身乏术。
章延又是个心思深沉的,要瞒过他和他的耳目,另作安排,并非易事。
所以,穆宴辞决定,下一剂猛药,把赵母接出来,和赵家人断绝关系。
这天傍晚,一帮高利贷讨债者尾随穆宴辞,到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