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堂负责开车,麻生秋也的身体不适,靠着座椅,比几天前要好许多。
两人去接在外面浪的江户川乱步。
因为是傍晚的城市路段,交通不算顺畅,红绿灯很多,麻生秋也不用担心兰堂开出灵车漂移的效果。麻生秋也用眼神瞅了瞅恋人,说起来自己发现了兰堂的一个潜在性格,追求冒险,不安于稳定,乐于接触陌生的事物,而且上手速度很快。
兰堂不是脑力派的人,然而学习能力也不差,原著中要不是沉溺于对过去的追忆,以他安排出的布局,不会这么快被太宰治拆穿谎言。
兰堂太感性了。
一个把自我的情绪凌驾于理性之上的人。
更可怕的是——他说错话,也不在乎,反而会对你找到破绽很感兴趣。他是一个很疯又相当矛盾的人,追求着意料之外的惊喜,却相当的恋旧。
麻生秋也得吐槽一句:一顶帽子用八年,能不恋旧吗?
“兰堂,到了喊我。”
麻生秋也戴上车内的眼罩,闭目养神一会儿,堵车真是不分国内外。
上一世几十年前的日本啊……有这么繁华吗?
曾经没出过国的人也不得而知。
大约是浅眠了一段时间,麻生秋也听到车窗被扣响,侧过头,碎发在皮质座椅的表面发出窸窣声,看向人温润地目光在养伤状态下略显精神不足的黯淡。一个黑发少年在他醒来后,贴近玻璃窗,脸颊贴出大饼脸的滑稽效果。
江户川乱步的脸蛋,摊平了也是一张可爱饼。
“乱步,上车吧。”
麻生秋也的声线轻微沙哑,为他的年龄往上又加了四五岁。
似乎是他的错觉。
他看见乱步的翠绿瞳孔流淌着光河,无数信息在流动,汇聚成无暇的信赖。
孩童纯真的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之一。
兰堂从驾驶室出去,与秋也一同担负起监护人的责任,把江户川乱步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江户川乱步一见兰堂,没有立刻上车,跑过去活泼地说道:“兰堂先生,秋也怎么无精打采的呀,要不要让他出来晒晒太阳?”
兰堂不由自主地去看天空,黄昏之际,横滨市的天上渲染出火烧云的景象。
“现在也没有能晒的太阳吧。”
“可是外面空气好。”
“不了,秋也有一个月的假期,之后有空可以去出门逛。”
“哇,好多假!”
江户川乱步今天的话格外的多。
兰堂看乱步凌乱的衣领,强迫症有点犯了,亲手给他把系错的扣子扣好,他的自然卷的长发顺势划过了耳朵,遮住了少许视线,侧脸高雅而柔和,比之在车内病弱的麻生秋也,此刻兰堂是该放在雕塑殿堂上的艺术品。
街道的十米之外,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孩穿着卫衣,兜帽盖头,假装路过的模样。
如同被“父子”友好的画面吸引,他扭过头去看。
一瞬间,怔忪了。
麻生秋也口中的兰堂就站在路边,灰蓝色的大衣,长发落满肩头,好似乌压压的雪松,高挑的身形以无形的气质夺人眼球。
中原中也与兰堂长得并不像,发眸色也不像,他是橘发蓝眼,而兰堂是黑发绿瞳,哪怕是日本人身份的江户川乱步都看上去和兰堂有父子相。明明对比日本人,中原中也的五官称得上精致立体,但是一和真正的法国人比,少了那份深邃之感,把一个日法混血儿的特征对比得清清楚楚。
中原中也既高兴,又失落,心道:“我果然是长得像兰堂先生的前任。”
妈妈这个戏称,他喊不出口。
对方根本不认识他,就算恢复记忆,恐怕也不想认下与前任生下的孩子。
中原中也最后看了一眼兰堂和车内身体不舒服的麻生秋也,快速离开,那双以防万一,戴了美瞳的绿眼睛里不知不觉溢出委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