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一刻,江沅的手是温的,盆里的水是温的,但他的心是滚烫的。
吃完晚饭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江沅和陈钊打算守岁。
陈钊说他工地上放三天假,他初四才上工。江沅倒没谁规定,但他第二天也不打算出摊,毕竟大年初一都在家里,没什么人。
就像今天一样,他准备的量已经很少很少了,但最后还是没卖完。不过婶子托他帮忙卖的橘子倒是卖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最后三四斤,都是挑剩下的,表面上有些磕磕碰碰的伤,看着不大好看。
江沅留下来打算自己留着吃。
毕竟橘子不是他的,他没打算吃白食,在心里折算了一下橘子的价格把那部分钱放进了另外一个袋子,就当他自己买了。
那里面装的都是卖橘子的钱,他想着等下次再一起拿给婶子。
他的小出租屋里当然没有电视,两个人就这么嗑着瓜子喝着橙汁聊着天,拉着门聊很多很多各自的事情,各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钊聊他以前在村里上山摸鸟蛋,下河摸鱼,说他们那个山头都被他摸光了,还说有机会的话带他一起去,他给他捉螃蟹吃。
江沅也讲他的事,但…他就比较乏味了。
十二岁以前,江沅性格就不怎么活泼,因为要帮着奶奶一起做腌菜,很少有时间和同龄人一起玩,也没什么同龄朋友。
十二岁以后他摔了腿,在床上躺了很久,好不容易能够站起来了,又因为那一步一顿的走路姿势,更加没什么同龄朋友了。
初中没有读完,没有继续读书的原因有他落了一年多的课程跟不上的原因,也有他接受不了其他人的目光的原因,再有就是他听说高中的学费很贵。
他们那小地方,不少孩子都早早辍学出门打工为家里赚钱,所以江沅那会儿没觉得读书是多么重要的事,只是觉得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就辍学了。
之前的事情就更加乏善可陈了,那些因为涉世未深,各种被坑被骗都不算什么了。
以前其他同事在背地里说他脑子有问题,但他也的确这样,他宁愿自己蹲在地上安安静静的看蚂蚁搬家,都不肯和周围人说话。
——我真的是我吗?我会不会也只是一只被观赏的蚂蚁呢?就像蚂蚁不知道我在看他,我自然也不知道谁在看我。
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出来的肯定会被当成傻子吧。但江沅这样和陈钊说时,他却很认真地倾听着。
“嗯…这也说不准。”
他认可了江沅的古怪想法。他边和江沅说这话,边剥瓜子,等剥了好大一堆瓜子仁,又把剥好的瓜子仁抓给江沅。
“你吃,我再给你剥。”
啪嗒一声,一颗花生在陈钊手里捏开。他把里面几颗红红的花生粒剥出,又放在江沅面前。整个过程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