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我虽然也想赢,可舞弊的事咱们不能干。”
她倏地抬起头。“若是他们舞弊在先呢?”
他想了想,没有说话。今天文试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印光寺肯定是得了整套考题和答案,同时选择性地分了一些给蓝菁寺和瑟塔寺。
“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冲她说,似是打算离开。想了想又说:“你的僧衣明天还要穿,拿给洛石让他补补。他原先做过裁缝。”
“不用了,我自己会补。”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稀稀落落的雪花不知何时已开始从漆黑的夜空中缓缓飘落,隔断了远处的喧闹,静得好像寰宇中就只剩下脚下的这一块地。
和这两个人。
“会补衣服,还会梳头,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个女人。”
“女人”二字,让魅羽一下子想起刚才看到他和公主散步的事,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又涌了上来。
“师父看样子很希望身边有个女人呢。”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可与此同时,又觉得非说不可、就应该说。
他惊诧地望着她,然后似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料听到他的这声笑,她却胸口一酸,突然就有眼泪涌到了眼眶里。
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她在心里说着,一方面气极了他,另一方面又清楚地知道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被这两种情绪反复冲击着,她回转身去,继续朝着刚才的方向前行。
“你等等!”他叫了一声,见她没有停住,便从后面快步追上来。临近了,他又伸手要抓她胳膊。这回她铁定了不给他抓住,抬起手狠狠地在他手腕上捶了一拳。
他似是愣在了原地。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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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过了文试的三大寺弟子们汇集在行宫外的跑马场中央。身后站着的是其余三寺的落选弟子、王上一家、官员、和六寺的长老们。再往外是闻风而来看热闹的民众和其他寺的僧人,由侍卫将他们和场内的人隔开。
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头顶的天没有湛蓝,是一片亮白,不过太阳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魅羽和师兄们在东边站成一排。昨晚她将黑袍下摆剪掉一截,补在撕裂的地方,又加宽了腰部。现在穿着总算没那么难受了,可以轻便地移动。
她看看南方站着的六人,是身穿红色僧服的蓝菁寺弟子。这六人年龄都在三十多岁左右,一看就功力深厚,是珈宝上师早些年收的弟子,目前也都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再看北边身穿白衣的六个年轻僧人,各个都像极了梓溪,伟岸挺拔、骄傲华贵。对龙螈寺参差不齐的队列,他们看都不屑看一眼,仿佛对方已然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沁峦走到三队的中央,宣读了一下比赛规则。不得使用武器。不得重伤任何参试者。每队使用的阵法不得超过三个。
此时还未开赛,魅羽冲年龄最小、稚气未泯的陆锦说道:“三师兄,你看这六个宝贝,白白净净的,长得跟六胞胎一样。像不像你屋里那六个瓷人儿?”
陆锦点点头。“待会儿咱们可得下手轻点,别给磕着碰着了。”
印光寺的弟子们显然听见了,向他们怒目而视。魅羽还想说些什么,一生锣响,跟着是于公公的声音:“开始!”
蓝菁寺六弟子首先散开,各自归位。混元天火阵一成型,红色僧袍便鼓胀起来,魅羽和几个师兄登时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浪从南方向自己这边袭来。这还是在阵的外围,不知若是进到他们的阵眼会怎样。不过这都在大家预料之内。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印光寺走的阵法与蓝菁寺全然不同。魅羽不知道这个阵叫什么名堂,只要印光寺的弟子身形一动,她就会感到一阵眩晕。扭头看了一下师兄们,他们也有类似的反应。事实上,连对面的蓝菁寺弟子都站立不稳。
好一个迷魂阵,她想。现在问题来了,陌岩在教他们艮坎阵的时候就说过,这个阵必须每个人所站方位都分毫不差,才能起到消融的作用。而现在她和师兄们各个东倒西歪的,一点威力也使不出来。又加上蓝菁寺也开始发力,魅羽觉得自己就像只扔进炉子里的烤红薯。还好是光头,要是真身的话谁知道自己一头秀发会不会烧着?
“卧空!”鹤琅冲着五师兄喊道。
陌岩说过,现有的艮坎阵以守见长,缺少攻击力。自那之后,魅羽一直在琢磨,他们龙螈寺六个弟子的长处是什么。
在蓝菁寺第一天宴会的时候,当看到梓溪有八个相貌气质都差不多的大徒弟时,她就有了点灵感。一个阵里,如果演练者都很类似,此阵可以使得很稳。但这个优点也正是它的缺点,就是很难产生变化。无论拿谁来替换谁,效果都是一样的。
随后又目睹了陌岩的六道轮回掌,她对修改这个艮坎阵就有了明确的计划。龙螈寺六个弟子鱼龙混杂,千差万别。仔细一想,刚好符合六道轮回的要求。
大师兄鹤琅,内力纯正深厚,为人坦荡直率,又能服众,适合演练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