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家?”李红霞一听分家就暴躁了。她可不愿意分家,分了家,她怎么当两个已经结婚的儿子的家。
刘亮劝她:“妈,现在这样不分家又有什么意思?我受了伤,你多煮个鸡蛋给吃,老二和大嫂都有意见,要人人都来一次。也不想想,家里这么多人,一次就得吃十来个鸡蛋,拿到镇上都可以卖五毛钱了。等分了家,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还是你的儿子,一样要孝顺你,每年要供你们粮食和钱。你怕什么?”
这倒是,村子里分了家的也这样,儿子每年都要给父母多少斤粮食,平时吃好的,也要请老两口去吃。
“好,那我试试。”李红霞被他说得心动了。
于是,等林老实在屋子里收拾的东西的时候,李红霞就来了。
她先扯了两句其他的:“阿秀还不回来吗?这哪有结了婚的媳妇儿还整天住在娘家的道理,说出去惹人笑话。”
林老实把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不冷不热地说:“我让她回去的。她回娘家,正好可以节约点你们的粮食。”
自己不在家,他可不放心让阿秀一个人在这里。刘亮那个畜生什么干不出来,谁知道他还有没有觊觎阿秀。
李红霞被林老实一句话堵得心塞,这个臭小子,简直就是故意生来跟她作对的。她当初就不该生他的。
深吸了一口气,李红霞熄了跟林老实套近乎的想法,开门见山地说:“今天你弟弟又被老洪几个打了,你知道吧?”
林老实淡淡地说:“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你结婚,他们都还来了,还给你随了份子钱,你骗谁啊。”李红霞先是指责了林老实两句,然后命令他,“亮子可是你的亲弟弟,你这个当哥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挨打,我不管,你必须得帮亮子解决这个事。你这次出去挣了不少钱吧,帮亮子把这笔帐给还了。”
林老实直起腰,回头看她,脸上充满了讽刺:“今天让我给他还账,是不是明天又要我出钱给他娶媳妇啊?我又不是他爹妈,没那义务,要还你自己还去,别找我。”
李红霞气得不轻,指着林老实的鼻子,恼怒地说:“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
林老实反唇相讥:“你也知道你是我妈啊?我以为你是刘亮一个人的妈呢!行了,你别在我这儿废话了,你跟刘亮干的那些事,我没打死你们,都是我仁慈,还指望从我这儿占便宜,你觉得可能吗?”
本来还理直气壮的李红霞听林老实提起上回那事,顿时心虚了,说话的声音都没那么大了,但还还要胡搅蛮缠:“你……你不是没事吗?还因祸得福,发了大财,要不是你弟弟,你能发财吗?”
林老实气笑了:“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们想害我了。李红霞,你好自为之,你这个宝贝儿子迟早会被你害死!”
溺子如杀子,李红霞迟早会尝到她的过分偏心带来的苦果。
“你不帮就算了,害诅咒你弟弟,你还把我们当一家人吗?”李红霞抱怨了两句,接着话音一转,“这样过下去也没意思,分家吧。只要你帮你弟弟还了这笔债,我就同意分家。”
林老实不答应:“分家,我也顶多一年给你两三百斤稻谷,十块钱,现在稻谷才一毛一斤,算下来也只要给你三四十块钱。两三百,都够给七八年了,你当我没上过学就不会算账吗?”
李红霞没料到林老实算得这么精,恼了,使出杀手锏:“你要不答应,我去村长那儿举报你。”
林老实指了指门的方向:“随便,你去吧,反正你们娘俩也没少举报我。”
他软硬不吃,怎么都不肯退让,李红霞只能铩羽而归。
刘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事又落空了,心里对林老实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可他再恨又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举报了两回都没伤到对方分毫,根本没用。
刘亮只能咽下这口气,忐忑不安地养伤,打定了主意,他不出门了,整日窝在家里,就不信老洪几个敢跑到他家里来抓他。反正现在天气冷了,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
可才在家里闷了两天,刘亮就憋不住了,这一天到晚都躲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没有人跟他打牌,也没人聊天,也不能出去抓鱼弄些吃的,天天喝玉米糊糊,这日子没法过了。
到了第三天,他就偷偷出门了,一瘸一拐地溜到隔壁邻居家,跟隔壁邻居家的二小子一起做渔网,等过一阵鱼塘放水捕鱼了看能不能捡点漏。
出了一趟门,平安无事,刘亮心想,估摸着老洪几个要五天后再来,那他明天,也就是第四天再去玩玩呗,后天就躲在家里或是去他外婆家玩玩,一整天都不出门了。
可他想得很好,但出去玩回家的路上,又被老洪几个拖进林子里胖揍了一顿。而且还是当着村子里隔壁家刘新的面。
这个老洪真是太猖狂了。刘新吓坏了,想帮忙,可看对方四个人,而且说了,是找刘亮要债的,不牵连无辜。犹豫片刻,到底是自保占了上风,他溜了,跑回去告诉了村里人。
很快,村子里的几个男人和李红霞两口子就赶紧跑了过来。
但等他们过来,老洪几个早骑自行车跑了,只有一脸青肿的刘亮躺在干干的泥土上,爬都爬不起来。
看到儿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李红霞那个伤心啊,跑过去,抱着刘亮就哭:“亮子,亮子,我的亮子……”
最后,刘亮是被村子里几个同辈的年轻人抬回家的。刘家的族叔伯们闻讯都关切地问刘亮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打了他,他们要带着人去出这口气,问对方要个说法。
可刘亮哪敢说啊,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亮子,刘新说你欠了对方的钱,有没有这回事?”一个伯伯问道。
刘亮有苦难言,为了避免被公安逮着证据,他们打牌输了写欠条都是写的借钱,没提过赌债。现在当着叔伯的面,他当然不能把这个事给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承认。
他一承认,那欠债不还的是他,就是他理亏。刘家的叔伯也只能劝他:“亮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是想办法把钱还了吧,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事。”
刘亮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