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轩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继续吃肉喝酒。
在主卧里听到两人谈话的柳眉,心凉了半截。
她又不傻,结合父子俩刚才的这番说辞和这段时间杨轩反常的举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女骗子不是这一两天才落网的,早就被抓了,他们爷俩却一直瞒着她,打算去公安局把找回来的钱领了才接她们母子回来,这意思够清楚了。说白了,还不就是防着她们母女,尤其是防着她柳眉吗?
好个杨轩,他爸老不修,不学好,被小保姆骗光了钱,他不防他爸,反而跟他爸沆瀣一气,防着她们母女,这日子没法过了!
柳眉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收拾好的衣服连同袋子全砸在了地上。
听到主卧里传来响声,杨轩站了起来,头一偏,望向主卧的方向,然后就跟双目喷火的柳眉撞上了。
他蹙起了眉头,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柳眉冷笑:“对啊,这是你的房子,我确实不该回来,我现在就走!”
她说着将放在衣柜最下方的银色行李箱拖了出来,将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儿地往里面塞。
杨轩见了,意识到她把刚才他们父子俩的话听了去,不由急了,跑过去,抓住柳眉的胳膊:“小眉,老婆,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收拾东西干嘛呢?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妈还有洋洋呢?”
柳眉不理睬他,甩开了他的手,把冬天的大衣也往行李箱中塞。
杨轩没辙,在一旁哄道:“老婆,你这是干嘛呢?生气我没去接你们啊?那不是你不接我电话吗?走,咱们一起,去把妈和洋洋接回来。”
柳眉看他还在装糊涂,将行李箱重重往他那边一推,撞在他的腿上,火大地说:“杨轩,够了,咱们离婚,你跟你那个不像话的爹过吧!”
“不是,小眉,好好的离什么婚啊,你别说傻话了。”杨轩拉住她,说好话认错,“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咱们还有洋洋呢,离了洋洋怎么办?”
是啊,离了孩子怎么办?这是柳眉遇到的最大难题。要孩子吧,她没房子,帝都的生活成本多高啊,随便租个两室的房子都得好几千,一家三口还要吃饭,以后洋洋还要上学,她的工资估计也就维持最基本的开支,剩不了多少钱,就更别提什么有质量的生活了。
而且带着母亲和孩子,她也别想再找什么更好的对象了。可不要孩子,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母子亲情,就这么舍了吗?
瞧柳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杨轩知道孩子是她的软肋,继续拿洋洋来劝她:“为了孩子,你就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谁料,柳眉蹭地抬起了头,目光如刀:“杨轩,想不离婚,也可以,让你这个搅屎棍的爹滚出这个家,否则,这个家里有他就没我。”
“你,柳眉,他是我爸……”杨轩讪讪地说。
在外面听到战火燃烧到他身上的杨东进不服气地走了进来,煽风点火:“阿轩,她要离就离呗,你有房子有车,还有稳定的工作,还愁娶不到老婆吗?我跟你说,这些女人就是被惯的,屁钱没有,在家什么都不干,谱还摆得老……”
瞧柳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杨轩怒了,厉斥道:“闭嘴,这没你的事,你不要瞎掺和了好不好?你现在什么毛病?巴不得自己儿子离婚,自己孙子没妈是吧?”
训斥完了杨东进,杨轩扭头,对柳眉说:“爸他老糊涂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柳眉冷冷地点头:“没错,他确实老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被个女人哄得找不到北,将一辈子的积蓄都搭了进去呢?对外面的女人掏心掏肺,对自己的儿子却防得像贼一样。自己被女人骗了,就开始仇视女人,仿佛看全天下的女人都是骗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苍蝇不叮无缝蛋,自己不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至于有今天吗?”
被儿媳妇这么不留情面的奚落,杨东进面子上挂不住,冲上前来就要打柳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柳眉好歹一职场白骨精,怎么会怕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她抬起下巴,眼神带着挑衅:“我再说一遍也一样,你就是为老不尊,自己不像话,还把儿子带得不像话,打啊,你敢打我,我马上报警……”
见两人之间火星子直溅,随时都有燃起来的可能。杨轩慌了,赶紧拦在两人之间:“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行不行啊?爸,你回你房间去,这是我跟小眉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
被儿子一凶,杨东进不满地瞪了柳眉一眼,讪讪地背着手走了。
没了他在一旁搅局,柳眉的心情并没有转好,想到杨轩对她的防备,想到以后要跟杨东进这样的烂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就浑身不舒服,睨了杨轩一眼,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杨轩赶紧追了上去,一路追到了宾馆。
为了省钱和方便照顾孩子,柳眉开的一间双人房。
他们推开门的时候,钱玉芳刚好把孩子哄睡着,见两人脸色难看的进来,犹豫了一下,她决定给小两口腾出点空间,遂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手机和钱包说:“小眉,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柳眉也不想在钱玉芳面前跟杨轩吵,遂点头应好。
钱玉芳推开了门下楼,等出了宾馆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大街上到处闪烁着各色的霓虹灯,闪耀、夺目。对城市青年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可对钱玉芳这样一个在农村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中老年妇女而言,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吹冷风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犹豫了一下,她走了几百米,到了旁边一家超市里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