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几个人没经验,或者说懒散。他们去了省城,在菜市场卖了一上午,只卖出了近三分之一的小龙虾,几人出了菜市场,累了饿了,干脆把车子开出去停在热滚滚的马路边,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胡安他们吃饭习惯了喝两杯,这男人一喝酒,吃饭的时间自然拉长,一顿饭吃了一两个小时。吃完后,看到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大家也不想动,又在饭馆里喝了两杯茶水,休息休息。
耗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出去将车子开走,中途也没给小龙虾泼点水什么的,等到傍晚,后车厢里散发出了淡淡的腥臭味,几人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翻到后车厢一看,发现小龙虾全死了。
五千斤小龙虾,从村民那里的收购价都是一千多块。现在都死了,岂不是要算到自己头上。胡安觉得自己是好心帮忙的,无奈气温太高,卖不出去,小龙虾热死了,也怪不了他。
他自然不想赔这笔钱,就连夜把车子从省城开了回来。因为没有路灯,一路漆黑,晚上开得比较慢,所以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四点多了。
胡安直接去敲响了村长家的门,告诉了村长这个坏消息。
这可是关系着村民们大家的收入,村长马上派侄子去通知了村里人,没多久,村里人都来了,现在正跟胡安撕呢。
村民坚持要胡安赔钱,因为他们把虾卖给胡安的时候都活蹦乱跳的,是胡安没精心照顾,让虾给热死了。这是他的责任,应该由他赔。
胡安不答应,他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辛辛苦苦半夜两三点就起来跑车,颠簸了一路,给村民们卖虾,结果还要让他赔钱,哪有这个道理。再说天气太热,又不是他的错。
他想把小龙虾的死推锅到天气上,村民们不答应了:“去年阿实带着人进城卖小龙虾,怎么没把小龙虾热死?今年你大舅子也带队去县城卖过两次虾,有一回虾也没卖出去,他傍晚拉回来了,都还活蹦乱跳的,养了一晚上,第二天照样拿到县城去卖。你自己偷懒,光顾着自己轻松,没管小龙虾,把小龙虾给热死,反倒怪到天气上。没门,这个钱你必须得赔!”
“不是,这只是意外,怎么就怪我头上了?我好心帮忙,反而没好报了,是吧!”胡安也恼了,气愤地说。
听他这么说,村民们更不乐意了:“什么叫你好心帮忙?是你大舅子去年说好的,以低于市场价一毛的价格收咱们的小龙虾,他没去过省城,卖不了,就拉你来帮他卖,我们还多让利了五分钱。怎么就叫你帮忙了?这是白帮忙吗?本来阿实要收的,要不是你大舅子自个儿跑过来横插一脚,哪有今天的事,不行,你必须得赔!”
“还要把我们剩下的小龙虾都给收购了!”
“对,这都是去年说好的,你不收购,咱们就去找公社书记评评理!”
……
胡安傻眼了,这才明白,何春丽骗了他。什么帮村里解决问题,让村民们对他另眼相看,顺便赚点钱,都是忽悠他的。最根本的目的,是让他来给何春丽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收拾烂摊子。
这个女人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么骗他,把他耍得团团转!
胡安怒火中烧,气得手一挥:“好,死的这五千斤小龙虾我赔给你们,至于剩下的,谁跟你们承诺的,你们找谁去。别找我,跟我没关系!”
“胡安,那可是你大舅子?”有村民不高兴。
胡安板着脸:“你们再多说一句,今天这一千多块我也不给了,你们自己找何建新去!”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胡安跟司机说了两句,让他把车子开到一边去,将死了的小龙虾都倒在了路边的一个泥坑里。他自己则跟了进去,找村长算账。
算来算去,胡安跑这一趟,还贴了一千多块进去。他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就将卖了两千多斤小龙虾的钱全给了村长,还差一千多则让村长派了小刚和另外三个小伙子跟着他去县城拿。
因为怕拿不到今天这部分小龙虾的钱,村民们也不敢强制拦着胡安,只好让他开车走了。
他一走,村民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现在才卖了还不到一半的小龙虾,何家就撒手不管了,怎么办?
大家都非常焦虑,又去把何建新父子请来了。
何父听说女婿赔了钱,当即说什么都不肯揽剩下的事了:“你们也看到了,春丽跟胡安也没渠道,卖不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咱们相当于帮你们卖了八、九千斤,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不要太贪心了,剩下的你们自个儿想办法!”
见村民们一脸忿忿之色,何父心一横,把何建新推了出去:“你们要是不满意,就打他一顿吧,都是这小子胡乱开口,没办好事了!”
何建新万万没料到父亲会这么对他,气得眼珠子都直了,想替自己辩解两句,但被何父狠狠地剜了一眼。
他不敢再吱声,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一副认命的样子。
村长看了他一眼,手一挥,黑着脸说:“你们走吧!”
“村长!”村民们不大相信,村长就这么算了。
等人走后,村长斜了村民们一眼说:“不放他们走,你们打算怎么办?打何建新一顿?有用吗?死了五千多斤小龙虾,胡安已经答应赔了,他们也卖不出去,非死咬着要让何建新卖,再闹下去就成咱们不讲理,强人所难了!”
凡是过犹不及,太过咄咄逼人,哪怕你占理,有时也会失了人心。况且,别的村小龙虾都还没卖出去,他们已经卖了一小半,已经算不错了。再贪心,很容易招其他村子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