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愿意说,程玉书也明白自己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索性收回视线,一边吃菜一边夸赞起外婆的厨艺来。
对于他的夸奖,外婆全都笑呵呵地接受了,而后等人饭吃到一半,她才和他说:“是吧,我也觉得我们家鸣野挺会做菜的,尤其是你最爱吃的这道京酱肉丝”说着,她还起身把菜移到了他面前,“这菜他不能吃,你全吃了吧,还有这个猪蹄汤,也是你爱吃的,鸣野也吃不了。”
瞧见外婆这么热情地对待程玉书,路鸣野盯着面前的青菜连连叹气,“外婆,你给他准备了那么多,那有什么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
“呐,玉米排骨。”外婆把一罐玉米排骨汤端到他面前,“怎样?外婆对你不薄吧。”
路鸣野乐道:“果然还是外婆好。”
外婆得意地回他:“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外婆。”
被当做背景板的狗血电影还在播放,屋内三人其乐融融地享用着午饭,快到结尾时,外婆给路鸣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程玉书提搬家的事情。
接收到信号,路鸣野放下筷子,拿着勺子一边喝汤一边瞄程玉书。
“有什么事吗?”实在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太过于明显,程玉书侧头一脸懵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外婆。
路鸣野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他:“我早上说让你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发问,程玉书愣了愣,有些尴尬,却还是努力平静回他:“我以为我早上已经跟你说得足够清楚了。”
“早上那是我外婆的意思”他把碗里的汤一口闷了,补充道:“现在是我的意思。”
程玉书不想和他在这争辩,静默半晌后,抬眉笑道:“我真有地方去,你别担心。”
电影放到了虐恋部分,主角们正声嘶力竭地吼着情话,路鸣野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认真问他:“你真有地方去?没骗我?”
“嗯,真有。”程玉书点头。
没办法,路鸣野转头看向他外婆,用眼神告诉她。
看吧,我就说程玉书他不是那么矫情,那么容易多想的人吧。
既然我这么说他都不同意,那我也是真没辙了。
作为听了全程的旁观者,外婆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劝程玉书。
就在这时,程玉书放在裤兜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快速扫了眼备注,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
“明哥,怎么了?”打电话过来的是面馆老板,周明。
周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为难:“玉书,你店里刚来了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像是来住店的,像是来故意找茬的,你看这要怎么解决?报警还是……?”
听见他的描述,程玉书问他:“他们前面是不是还有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戴个眼镜,挺白一人?”
“是,还真有那么一个人”了解到程玉书知道他们,周明的语气明显放松了下来,好奇追问:“怎么?你认识他们啊?他们是你的朋友?”
程玉书面色凝重地嗯了声,然后侧过身体,捂着说话口轻声提醒他道:“无论他们做什么,你都不要去管他们,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客气地给路鸣野和他外婆道了谢,接着说他旅馆里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他要过去看看。
事关程玉书的经济来源,路鸣野和他外婆不敢继续耽搁他,点头让他注意安全,随后目送他离开了路家。
一出路家大门,他几乎是立刻就跑了起来。
听着周明的描述,他大概能猜到来的人是谁。
要说他们是他朋友,不太像,要说他们是他敌人,也不太像。
站在最前面的,高高瘦瘦的,长挺白的那人,是教他漆器的师父的独生子,名叫温向松,他两以前其实相处得还挺好的,但是后来他们一起上了高中,程玉书每次考试都在排名表上名列前茅,成了他师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再加上温向松当时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他,所以两人就此结下了梁子,越走越远。
再后来,他师父去世,温向松不知道从哪听到了谣言,说他父亲临走前把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程玉书,此后,他便开始处处针对程玉书,给他各种找茬,逼他把东西交出来,还给他。
可事实是程玉书根本就没拿过他师父的东西,也根本就不知道那所谓的他师父此生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因此,他哪里能够拿得出来?
虽然他每次都说得情真意切,无比真诚,但在温向松眼里,那全都是他的托词,是他想要霸占东西不归还的一派胡言。
程玉书跑回旅馆的时候,温向松正坐在门口翻看他的账簿。
瞧见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停在他面前站着,他傲慢地甩开了本子,翘起二郎腿,朝他伸手,说着一如既往的开场白:“程玉书,把我爸的东西还给我。”
“……”程玉书调整好呼吸,捡起脚边的账本,语气有一丝不耐烦:“我说了很多次了,师父去世前没给过我东西。”
“他们都说他们当时看见了,听见了,你当他们是瞎的、聋的吗?”温向松极度冷漠地看着他,“而且我爸要真没给过你什么东西,你至于跑这么远,躲这么久吗?”他气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逼近程玉书,“程玉书,我不想和你动手,我只想要拿回我爸的东西,你乖乖给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
程玉书是真烦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我说了,我没有,无论你来我这问多少次,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