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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顾嫣却一点儿却没看出这只白狐哪儿凶了,它似乎是跳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腿,蹲在地上望着她,眼睛又黑又亮,湿漉漉的,还对她“嗷嗷”叫了一声,声音又小又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像是希望她能抱抱它。
顾嫣便蹲下了身,查看了一下它的腿,有些流血了,却不算严重,过不了多久就
会自己好的,她拿了自己的绢帕将它的腿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血便不流了。
小狐狸很通人性,似乎也知道她是在救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还扒拉着两只爪子往她怀里蹭,似乎想要她摸摸它。
侍女都看得震惊不已,不知道今天这小狐狸怎么这样乖,几乎让她以为它以前抓伤的那些人都是假的了。
顾嫣也觉得它十分可爱,便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狐狸很乖顺地由她摸,它显然养得十分娇气精致,皮毛又软又干净,似乎还有些淡淡的药香味,应该是从它的主人身上沾染的味道。
她将小狐狸抱了起来,问:“这是世子殿下的狐狸吗?”
侍女回过神,道:“是世子殿下养的,殿下可宠它了,平日都不离身的。”说着,她疑惑地往四周望了望,“不知今儿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劳烦姑娘抱它一会儿,到了郡主那儿再让人禀报世子。”
顾嫣点点头,便抱着小狐狸与侍女一道走了。
而就在她们走了没多久,不远处的桥上的世子才从桥上走下来,他本是见小狐在屋里待得闷了,便带它出来遛一遛,一不留神它就跑了,等他找到它的时候,却看见一向不让他以外的人碰的暴躁小狐狸却无比乖顺地蹲在一个少女面前。
他只能看见少女的一个侧影而已,她伸手抚摸着毛绒绒的狐耳,神情柔和,气质清冷如霜雪,侧脸漂亮极了,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有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好像忽然被什么填满了似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连走路都不能多走一会儿,更别奢想成亲娶妻这样的大事了,因此他从没想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娶什么样的妻子,但在看见这个明明从没见过却莫名熟悉的少女以后,他脑海里会喜欢的姑娘就成了她的模样,清冷,美丽,却又有着几分柔和,就像是一朵气质清冷又芬芳的栀子花,只需看它一眼便已令人神往。
当看见她抱着他的小狐狸走了以后,他甚至有些遗憾自己不能成为那只被她温柔抱着的小狐狸。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这样轻易地一见倾心,而她又偏偏生得这样美貌,令他不得不承认他竟也是会为色所迷的人,但他的心却偏偏半点儿不由他所控制地为她而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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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嫣抱着小狐狸到了郡主的住处,郡主正在绣荷包,显然效果很不好,她正吸着手指头上的血,疼得脸都皱一块儿了。
见她来了,郡主才将荷包一扔,道:“这也太难绣了吧?”
顾嫣猜到她是送谁的,便道:“郡主可以让身边的绣女代劳。”
“那怎么行?”郡主立刻反对,一转头却看见了她抱着的小狐狸,惊呼出声,“你见过我哥哥了?”
侍女便解释道:“顾姑娘没和世子殿下碰面,是在路上碰见小狐的。”
郡主听了便有些惊奇,又有些酸溜溜的:“小狐从不让哥哥以外的人抱的,就连我也抱不得。”
顾嫣只是笑笑。
郡主看了看她的脸,她都不知道这儿的穷山恶水是怎么养出这样貌美的姑娘来的,想起她想做自己嫂子的事儿来,竟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这样的一张脸就是她看着都喜欢。
只不过哥哥最是不近女色的人,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郡主觉得顾嫣恐怕是不能得她哥哥心的,这么一想便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了,她自己不也还没令陆则对她倾心吗?
岂料,她正想着哥哥呢,就听见侍女进来通报说“世子殿下来了”,她还打算去请他过来,没想到他自己就过来了,她哥哥是很脆弱的身体,平常也不会走太多路的,这么忽然过来定是为了他的爱宠。
片刻后,她便看见哥哥进来了,轻袍缓带,清俊儒雅,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些,她忙站起来,将手炉递给他,让他坐了,又是亲自倒茶,关心道:“哥哥冷不冷?快捂捂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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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顾嫣怀里的小狐狸却忽然跑了出来,见到了主人,欢喜地在他腿边蹭了蹭,很是乖巧依恋的样子。
世子摸了摸小狐狸的脊背,让郡主坐了,却忽然问她:“这位姑娘是谁?”
世子目光温和地看着对面椅子里的少女,心里却并不如表面这样平静,方才隔着一段距离见了她一面还好,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他能看得清楚她的脸,当她听着他的声音看过来的时候,他的心就狂跳了起来,过于激烈的情绪令他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他努力抑制着想要咳嗽的冲动,竭力做出平静自持的样子,不想吓到她,更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她要站起来行礼,他忙阻止了她,道:“这儿没什么外人,姑娘不必多礼。”
郡主没听出他话里是没拿顾嫣当外人的意思,只是有些心虚于哥哥的问话,她从小说谎就没能瞒得过他哥的,她硬着头皮道:“这、这是我给哥哥找的大夫,哥哥的嗽疾不是又犯了么,我很担心,所以……”
说着她就编不下去了,说起来她自己都不信,顾嫣年纪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又是女子,从哪儿看起来都没有大夫的样子。
郡主很怕被哥哥怀疑,谁知世子竟半点儿没察觉她的谎话,而是朝着顾嫣温淡一笑,道:“没想到姑娘竟然还会医术。”
郡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哥哥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
顾嫣却很镇定,道:“只是跟着外祖父学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