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又有另一人起身,“非也,既然各抒己见,我倒觉得临近诸国中,局面最难的是长风。虽然长风与西秦并非邻国,但幅员辽阔,抛开巴尔,西戎,羌亚这几国不谈,长风的国土堪比南顺,仅次于苍月。早前长风强盛的时候,还一度逼得巴尔后退百余里,从巴尔手中拿到了通往西域的丽嘉商路。但长风惯来有夺嫡之乱,新帝登基,大都伴随着□□,而后才有平稳执政的十余二十年,再等到新的天子即位。如今长风国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在对内危机四伏,又与南顺,苍月,东陵之间暗潮涌动。长风想要崛起,除非强有力的天子执政,为日后的东宫保驾护航,但自古就有的症结,也非轻易能扭转的。”
陈修远想起眼下的长风确实危机四伏,长风同东陵,迟早要有一战。
又有另一人起身,“那我来说说南顺吧,南顺偏安一隅,是临近诸国中战事最少的国家,临水而兴,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国中富庶,经贸发达,仅次于苍月。虽然与东陵有夙愿,与苍月,长风的关系微妙,但隔着天堑,等同与有天然的屏障在,易守难攻。与巴尔,有百余年没有过战争了,只有西边的西戎,西戎如果同南顺冲突,便要跋山涉水,穿过广袤的荒漠,除非是有备而来。眼下元帝登基数年,大胆用人,许相统领百官,主理内政,兴建防洪工事,打通陆路与水路,南顺这些年长足进展。太多优势了,临近诸国一旦交战,近乎所有的物资都可以通过南顺走,都要与南顺交好。所以,虽然地理位置不同,但南顺亦有值得借鉴之处。”
原本就是时政探讨,接下来又说起苍月。
苍月自太子监国之后,一改早前的强势,以大国之姿,与周遭交好,但说不强势,压制巴尔的时候,又雷厉风行。苍月太子的执政有些让人看不透,不知意欲为何,但苍月渐渐从早前的强势,要各方臣服,慢慢变得内敛担当,却越来越不容忍小觑。
最后说道西秦,便也有学子道,“西秦与苍月之间隔了一个燕韩,如果有燕韩做屏障,西秦就可以背靠燕韩,北御羌亚与巴尔,同时有底气应对西戎。”
但很快就有旁人异议,“哪能这么容易,西秦与燕韩之间的关系微妙,芥蒂多于信任,眼下还在微妙的平衡中,想要西秦与燕韩背靠,除非联姻,但西秦与燕韩怎么会联姻?”
“国与国之间,趋利避害,舒见兄怎么知晓西秦与燕韩不能联姻?”
这人说完,附和的有,摇头也有。
“太傅,您觉得呢?”也有学子看向岑远处。
涟卿也不由看他,他唇畔勾勒,“不无道理。”
原本就是漫谈,岑远一句妙语,让翠园中的氛围比方才还要好,周遭的学子也跟着笑起来。
“殿下,今日我等随意抒发,天马行空,畅所欲言,不得体之处,还望殿下勿怪。”也有学子朝她道起。
一人说完,翠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陈修远也看向她,一身东宫朝服,比平日里见过的模样都要干练沉稳,旁人话落,她也大方开口,“古之明君者,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陛下与太傅也时常教导,要广开言路,忌闭目塞听。人才济,则天下兴。居东宫者,也当如明月昭昭,君子坦荡,能听百家之言,唯贤才是举。自我西秦开设国子监以来,涌现了诸多世家子弟、寒门学子中的佼佼者,是朝中幸事。今日虽不是正式的国子监论道,但有幸能听诸位各抒己见,如繁星耀眼……”
陈修远看着她,不急不缓,有娓娓道来,也有沉稳泰然在,恰到好处。
他也是第一次觉得,她身上有东宫气度,她才是如星辰耀眼的那个。他坐于莘莘学子当中,眸间也同旁人一样,有欣赏,也多了倾慕在……
她也正好看他,“……故高山流水,求贤才若知己。”
“殿下虚怀若谷,是我等学生之幸。”
“东宫如此贤明,是国中之幸也。”
岑远唇畔微微勾了勾,淡淡垂眸。
……
远处,信?蕐良君也愣住。
“主上?”副将看他。
信良君回神,淡声道,“走吧。”
临到出翠园时,又回头看了看她,而后才又转身,沉默走开。
第034章花与树叶
等结束,岑远送她从翠园回下榻的苑中。
黄昏已至,夜灯初上。
远处的落霞在轻尘的光晕中轻舞,屋檐下的灯火衬出山中特有的静谧,又流转着书院特有的书香气息。
两人在这样安静闲适的气氛中并肩踱步着,陈壁和柯度,还有禁军都远远跟在身后。只有沿路驻守的禁军,看到两人会颔首致意。
“怎么样?我今日有没有露怯?”她笑眸看他。
旁人都不在近处,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能听见。
“没有。”他低眸笑着,没看她,只轻声应着,目光落在青石板上映出的两道身影处,随着步子,高低错落,他也从这处高低错落的影子处,看到她转眸看他。
涟卿很少见他这样低着头不说话,一身天青色的身影恰到好处得融于周围环伺的连绵青山与书院的墨香里,翩若出尘,让人看得心中微动。
她不由收回目光。
他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殿下,很好……”
就这简短有力的两个词,透着温和,也透着赞许,还有隐隐潜藏的倾慕在其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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