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拟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两步,兵卫的眼睛瞬间将她锁定,唰地抽出刀刃,大喝道:“什么人!”
宋拟浑身一抖,下意识举起手:“我、我来送东西。”
“什么东西?”
耳边忽然传入另一道蓦声音,音色粗如浑钟。
宋拟呆愣转头,只见一人生得豹头环眼,目若金刚,腮边浓胡硬如钢针,正从将军府右侧门迈出,朝她走来。
门前兵卫见到他,立刻收起兵刃,抱拳唤了一声“副都尉”
“什么东西?”史威上下打量了宋拟两眼,又问了一遍。
如熊般魁梧的身材往她面前一站,宋拟只觉天光都暗了几分,忍不住朝后退了些,说话也开始结巴
“昨、昨日——”
宋拟努力稳住自己的手,将原本想交给门房的腰牌递给他。
副都尉官儿大,应当会比门房更靠谱些。
宋拟这样想着,正想继续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料那人看到腰牌,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脸上横肉抖了抖,大手一挥:“抓住她!”
——
裴珩坐在床沿,内衫衣带未系,松松挂了半边身体,纱布从左胸缠到后背,露出的臂膀肌肉,线条优美匀称。
“你可醒了。”回到屋内的岑晁面露喜色。
“这点小伤,再睡下去才不正常,”裴珩拉起内衫,“章炎走了?”
“刚叫人送他回去,”岑晁掀袍坐到裴珩对面,目带调侃:“这小老头倒是上道,我不过略略‘提点’几句,当即就改了口。和金疮药相克的迷药,噗——”
“亏他想得出来。”
裴珩闻言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章炎胆子小,你吓他干什么。”
“不往严重了说,朝中那帮老家伙会把细作的事放在心上?”岑晁语气忽然愤愤起来。
裴珩继续低头系着衣带,面容平静:“是圣上不肯松口,他们最多跟着拍马屁。”
岑晁被他的直白一噎,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哎,算了,”他烦躁地摆了摆手。片刻后又捡了另一个话头:“还没问你,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被扔到大街上的?”
凉凉的眼刀飞到自己脑门,岑晁当即改口:“放!我是说轻轻地,放…”
裴珩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开口:“昨日我按照约定的路线,将细作往顺义坊引,没想到他们早在坊口设伏,我一时不察中了招。”
“这怎么可能?!”岑晁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昨日上午得到他们在顺义坊接头的消息,下午临时制定的计划,他们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莫不是军中出了内奸?”
裴珩沉眼,眸中颜色如山雨欲来一般暗:“还有一种可能,接头的消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细作故意设下的圈套。那坊图岂不是已经落入敌手?”岑晁想到这里顿觉五雷轰顶,坊图若被那群胡虏拿去,不知会在长安搞出多大的乱子。
“我这就去找圣人,就算是将坊内胡人都抓起来,也要找出细作。”岑晁说着就要往外走。
“回来,”裴珩皱了皱眉,轻斥道:“圣上不肯让我们明着追查,就是怕归顺的胡人与大梁离心。你这样莽撞地冲上去,只会触怒圣上。”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坊图被送到敌人手里吧。”岑晁站着门口,双手握拳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