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紧着辔头道:“旁边那间住着个奶娃子,闹了一夜,哪里睡得着?”
索勒眺望着远方的雪山,砸吧咂吧嘴,道:“我去准备干粮。”
这次的任务是孔雀的楼兰,虽然王者是他的仇人,但是那毕竟是他生长的城邦,索勒非常理解他的不安。艾尼和白狼打得火热,已经杀了不少汉使和汉商了,这一次不可能再给他和稀泥的机会,少帝与大司法的意见完全一致——杀一儆百!
杀一个楼兰王,索勒有信心,但是只杀一个楼兰王和乌珠而不伤及其他楼兰人,就比较难办了。
孔雀当然希望马上报父母之仇,可又不想楼兰受累,想的太多,又怎能睡得好?换作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个坎还是要他自己过,索勒决定以后再说,现在要先想肚子。
刚想到干粮,烤羊腿的香气便扑面而来,索勒顺着味儿就走过去,左找右找,在马厩后面的一块草场上,两个带着高帽的胡人正在那里搭着架子烤肉。
汉律对饮食招待等级有明确的规定,一般人别说吃肉,连肉汤都沾不到。这里远离中原,是杂居地区,又不缺羊,只要不明目张胆地吃,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于分一羹。
那两个烤羊腿的虽是胡人,但索勒一眼就看到他们腰后挂的腰牌,所以他们应该在这处置所任职。
索勒上前打招呼,他们的汉语很流利,果然在这里做杂役,这次是帮客人烤羊腿吃赚些私房钱。
索勒笑问:“你那客人几时走?”
杂役摇摇头:“不晓得,他们没有说。”
索勒一听,赶紧笑道:“既然他们不赶路,不如二
位将这羊腿让给我吧,哦,我出两倍的价钱。”
在长安,肉的吃法多是切成片放水里煮熟,然后蘸调好的肉脯酱吃。索勒早吃腻了,烧烤倒也吃过几回,哪里过得了馋瘾?一来烧烤费时间,他一直很忙,塔尔琪哪里都好,就是厨艺太差,二来,西边来的调料不但死贵,还不是缺这就是少那,吃起来差强人意的很。
终于闻到了正宗的烤羊味,他哪能错过?
杂役一听眼睛就亮了,刚要说话,就听一位姑娘的声音传来:“阿瓦哥,羊腿好了吗?”
竟然是个姑娘要羊腿?索勒不禁转身往后看去,不觉被眼前水绿色的倩影吸引住了。
姑娘高高挑挑,一袭水绿色的衣裙,腰间一根银链随着姑娘的走动而摆着。
好细的腰!索勒赞道。这姑娘走路微扭,有如婀娜的柳枝。
再看脸,是典型的西域人模样,高鼻深目,五官分明。她的卷发披散着到达腰际,只用一只小巧的银圈
箍着,银圈上插着黄色的鸟翎,许是刚浣洗过不久,发丝还带着水气,微风一吹清露的香气微微过来。
标准的西域姑娘,说的是龟兹语。
姑娘也注意到索勒,虽然没有理他,但那双妙目已经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
一名杂役赶紧用龟兹语把索勒要羊腿的事说出来,那姑娘一听撅着嘴,手把玩起自己腰间垂下的银链,道:“那不行,我们也要…”
“就给他吧,我们不急!”又是一声轻脆的声响,索勒赶紧顺声望去,眼睛又被另一位靓丽之色晃了一下。
衣裙是同色同款,只是头发编成一条粗大的发辫,从身体右侧一直垂到腰部,露出纤长的脖颈,有如煮熟的鸡蛋青般细腻。她的头上是一圈珍珠,没有插西域姑娘最爱的雀翎。
相对于那个像柳枝的姑娘,这位多了一丝英气。不过,那双会讲故事的大眼睛,只要她想,一定会把许多男人迷晕。
两个姑娘走到一处。拉起了手,后来的姑娘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道:“我们又不急,我看他的朋友连马都备好了,让给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