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从大公公的手中,接过来了一方明黄色的帕子,在眼角擦拭,随后才道:“这件事,朕必然会给崔爱卿一个说法!”见武帝没有心思处置这件事,众大臣纷纷出声:“皇上,军中之事关乎着百姓民生,军中粮草被人动了,也不知是多久之事了,还望皇上暂且罢免城阳侯军中一切职务,彻查此事!”众大臣附和,异口同声:“还请皇上彻查此事!”武帝这才清醒了几分,眼睛也睁开了一些,身子却依旧慵懒,斜靠在了龙椅上:“倒是难得一见你们这么团结一心的时候!”兵部侍郎张大人站出来:“启禀皇上,城阳侯虽战功赫赫的确不假,可他瘫痪多年,卧床不起,外头的事更是日益变化,也难免侯爷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倒不如让城阳侯上交兵权,从年轻之辈择一个合适的人选,三军为帅!”武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那张爱卿倒是说说,放眼整个朝廷,哪一个能胜任此位,率领三军?”张大人看着武帝的脸色,不分喜怒,看不出有何异常,便又继续道:“臣以为,三殿下能文善武,堪当此大任!”群臣之中又有人附和:“三殿下为人宽和,又是个能文能武,之前也率领过御林军,定能担此大任!”武帝眸色淡淡,看向勤王爷,声音有气无力勤王爷一袭黑色蟒袍,头冠玉冠,一副谦卑之姿,可今日这些大臣冒觐言,也绝非偶然。看样子,这皇位,已经让不少人眼热了!“老三啊,你与朕一同处理国事,已经有一些时日了,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勤王爷心中一悸,原本,武帝的身子,已是老态龙钟,对他,也颇为器重。可最近一些时日,武帝对他,似乎有一些厌烦,这也让他如履薄冰。听见了武帝的询问,勤王爷再三思忖,却还是谨慎的道:“儿臣不敢揣摩父皇圣意。只是这件事,关乎着军中兄弟们,还有崔都统一条性命,彻查自然是免不了的!军中将领,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至关人物!自然要再三斟酌才是!城阳侯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缠绵病榻有一些年头,如今一醒来,便投身军中,为国忧心,实在是令人佩服!只不过,这么多年物转星移,时过境迁,也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父皇倒不如找个何事的人选,暂时接管城阳侯手中的兵权,让他好生休息一番……”“那你以为这个人选谁最为合适?”勤王爷当然也眼馋虎符兵权,可是却又不能坐那出头的。却还是迂回道:“朝廷之中,最让人信服的武将,不外乎神勇大将军和广陵王二人!”众大臣开始议论纷纷,这两位的确是大胤朝战功赫赫的武将!只是两位年岁已高,实在不能再上沙场,舞刀弄枪武!“你的意思,是让这两把老骨头再去战场上护国杀敌?”帝的语气,明显的不悦,很显然,勤王爷这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勤王心里一沉,看了一眼张侍郎。张侍郎道:“崔老将军和广陵王也是老当益壮,即便是他们二人不能重用,也可从这两家后辈当中,挑选一下,怎么也能选出个合适的人选接替城阳侯!”武帝心中恶寒,还未开口,崔老将军已是勃然大怒:“张大人今日上早朝来的时候,脑子是丢在府上了吗!”就连武帝的脸色,也都骤然变了。神勇将军府上有三子一女,其三子也都是朝廷之中的肱骨之臣。早些年,为了平复四国战乱,先后战死沙场,崔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实在是令人唏嘘。而如今,他膝下独有崔呈佑一男丁,也入了军中,如今砸伤了半死不活的。而那崔珍珠,更是嫁入广陵王府上为长媳!到底也是外家女。更是不能作数了,反观广陵王这边,几个儿子,在朝廷之中身居要职,还有几位分别镇守边疆。张侍郎这么说,摆明的是戳了神勇将军的心窝子。更是气的崔老将军浑身颤抖:“崔家唯一的男丁就只有崔呈佑,如今还躺在榻上,生死未卜!还请圣上莫要抬爱崔家了,老臣只求我那孙子,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老将军息怒,张大人想必也不是那意思…""今日之事与旁人没关系,还请王爷休要插手!我崔家,原本也是名门大户,如果是为了匡扶江山社稷,又怎么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到伤心之处,崔老将军以铁血汉子,竟然红了眼眶。勤王没想到,这话戳痛的崔老将的心,本想要安慰什么,却见武帝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住口!”“崔老将军的三个儿子,都已经为国捐躯,还这么提拔?哪有你们这般,往人伤口上撒盐的?”武帝说完,已经站起身来:“这件事,朕会命人去调查清楚来龙去脉,城阳侯在军中的威信,想必你们任何人比朕都清楚!,!若是能够直接夺了他的虎符,上交兵权,朕早就这么做了,用得着你们一个二个的这般提醒?还是说,你们这些在朝堂之上,动动嘴皮子,就想要发号施令的文官,能放下手中的笔杆子,带着万千将士,去战场上厮杀?朕的江山,有一半是老城阳侯打下来的,那魏羡,虽是个残废之人,可却是个有谋略的,朕还没有老糊涂到那种地步!连这么点儿障眼法,都瞧不出来!”武帝大怒,众人吓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张爱卿!”被点了名的张侍郎,见着火气如此之大的武帝,早已是吓得战战兢兢。刚才还好好的询问众人的意见,如今说翻脸便翻脸,就连勤王的提议,也都毫不客气的驳了回去。平日里,皇上有多信任勤王,今日却也撂了脸子。“微臣在!”“崔家小子的案子,还有那些发了霉的粮草的案子,朕给你七日时间,到时候,你若是跟朕说出来个一二三来,你这个侍郎,也不必做了!”张侍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只一句话,便成功的惹火烧身,就连勤王爷,也惨遭白眼。看样子,武帝对魏羡的器重程度,从始至终未曾改变过。勤王爷目送着武帝离开,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之前,武帝对他,可不是这种态度,相当器重,百依百顺。这也得益于凌妃的秘药。自从凌妃死了之后,武帝的精神,虽不如从前,可对他的依赖程度,却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勤王爷看着崔老将军哭红了一双眼睛,却还是走到了他身边安慰:“崔老将军莫要伤心难过,这件事情,张侍郎必然会查的水落石出,给崔小公子一个交代!”崔老将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对待勤王爷,并没有太多的恭敬:“不劳王爷费心,我崔家满门忠烈,为了大胤朝,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就只剩下这一棵独苗!不管是何人,对我家小子动了手,那便是与我崔家为敌!这件事,老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崔老将军拂袖而去。诸位大臣也感受到了议政殿之内的低气压,不与勤王爷为伍的人,鱼贯而出。而那些支持拥护勤王爷的人,在其他人,都撤离的差不多了之后,随即上前,有一些担忧道:“王爷,皇上这是怎么了?原本一派温和模样的勤王,脸色瞬间阴郁狠厉。武帝没了凌妃的媚香控制,仿佛是意识清醒了不少。他精心计算筹谋了那么久,却因为一个沈临清的出现,全部都泡汤了!这一次,崔家小子的事,都没能动得了魏羡分毫,勤王的手,逐渐的捏成了拳头,手指上的骨节,泛着青白。好一个魏羡,好一个沈临清!哼!来日方长,走着瞧!宫中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魏羡的耳朵里,朝中分派,勤王独大,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子,在魏羡卧病在床的这几年当中,迅速的被新人崛起替代。这位兵部侍郎张大人,就是勤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魏羡拿着卷宗,查看这几年发生的种种记载,眼神幽暗了不少。彼时——沈临清则在崔呈佑的营帐之中,崔珍珠听说了消息,前来看望,见着伤的不轻的崔呈佑,一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崔珍珠,眼红落泪了,甚至是带着责备:“你这孩子,要让姑母如何说你才好!咱们崔家,已经不缺少去战场上厮杀树立军功的好儿郎了,你为何就是不听人劝?你是个能文能武的,就算是入了内侍,那也是个好样儿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出事,你祖父一双眼珠子都快哭瞎了!”说着,崔珍珠又抹泪。家里的几个哥哥,全都战死沙场,这崔呈佑就是崔家的一棵独苗苗了!这一次出事,得亏人没事,否则这崔家,就真的是断子绝孙了!崔珍珠难得唠唠叨叨的数落。崔呈佑却是看的心里难过,却还是轻声劝慰:“姑母别念了,呈佑知错了,祖父如何……”“已经安抚下来了,本来说与我一同过来军中看你,可是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否则会坏了城阳侯的计划,就只能暂且忍忍!”沈临清在一旁,迎着崔珍珠的数落,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朝廷内传开的消息,为了崔家小子的事,崔老将军不依不饶讨说法,,又牵扯出发霉粮草的事,皇上龙颜震怒,百官群臣要求严惩城阳侯。军中人人自危,这要是再出任何差池,只怕是魏羡这个率领三军之人,怎么也摘洗不干净了。军中的深秋,风雨飘摇,已是多事之秋。已经不能再经历任何风吹草动了!:()她又野又悍,掀了侯爷的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