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皓白哪敢反驳:“没有。”
两表兄弟的交锋,黎宴不打算插足,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做个花瓶,但他没控制自己活跃的思想,怪不得裴时殊会管闲事,想来不是善心大发,而是遇到了熟人。
黎宴又看着蒋皓白,之前说什么替客人泊过类似的跑车,估计都是唬他的,明明是开过自己的车。
吃饭时通身的气派,确实是家教好,但骨子里的优雅风度,普通人家根本培养不出来,得有一定底蕴的家庭才有这个条件和环境。
毕竟穷人,能好好活着就够了,哪有心情在意些繁琐复杂的礼仪,主要所处的阶级根本用不上,何必浪费时间精力。
“宴哥,对不起。”蒋皓白注意到黎宴的目光,他没忘记自己在对方面前撒下的谎言,可他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是故意隐瞒欺骗你。”
他观察着黎宴的神色,不愿错过其中的丝毫变化,每一次的微表情都会使他反复琢磨,稍许的改动便能在他心中掀起动荡。
蒋皓白十分在意着黎宴,他不想黎宴对自己有半点隔阂,以致于解释的声量紧绷着,发声的声带牵扯出一丝丝颤抖,他很紧张。
“我和家人闹矛盾,他们停了我的银行卡,我不想回家听他们的安排,当时我就身上带的几百块现金。”蒋皓白记忆犹新自己为了活下去,吃了大半年的咸菜馒头,现在一闻到咸菜味就想吐,“我真的很缺钱,所以四处兼职。”
“都这样了,我和别人说自己是富二代,谁信啊,而且我也不喜欢提他们。”
蒋皓白讥诮道:“何况,他们一年没管我了,认不认我这个儿子都不知道。”
裴时殊抬手拍他一脑袋:“你是姑父姑妈唯一的儿子,说什么不认你的胡话。”
既然提到了自己,黎宴自是不能再装事不关己:“不用道歉,我不介意你隐瞒的事,和人交往哪有把家庭背景挂嘴边的?时殊说得对,家人之间有吵闹正常,说不认严重了。”
虽是如此安慰,黎宴暗地里却感到奇怪,如果儿子不愿遵守家长的安排,何至于僵持近一年?里面应该还有点别的事。
当然可能就是两方倔脾气,家长拉不下面子求和,儿子不愿服软认错,两边都等着另一方主动。
裴时殊从表弟和黎宴的举止言谈间,察觉到两人的关系处于略显疏离客气的阶段,前不久黎宴替表弟出头的行动,应是并不含有其它深层意义,他眼底翻涌的黑沉色泽软和几分,排除了威胁,他对血脉相连的表弟还是关心的:“过得这么困难,怎么不找我?”
蒋皓白不说话了。
裴时殊瞧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了然:“嫌丢面子啊?”
蒋皓白依旧沉默以对,但是他的态度,没有劝退裴时殊。
“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不回去?”裴时殊提出一个他必须面对的问题。
蒋皓白梗着脖子,硬气道:“不。”
裴时殊丝毫不意外,他也没想逼着人回去,转而说:“那来我家?”
“……”
“你总得选一个,要不我把你捆回你家,要不就乖乖跟我走。”裴时殊靠着椅背,不以为然地断绝了蒋皓白的后路,他的口吻堪称温和,颇显脉脉温情,这是不曾在别处、别的人面前流露出的情感,能让他拿出这样的态度,看来他是真的挺在乎蒋皓白这个表弟。
蒋皓白的丹凤眼顿时摄向裴时殊,确定表哥没跟他开玩笑,尽管裴时殊的表情其实不算严肃,但作为表兄弟,又不是常年不交往的陌生关系,蒋皓白清楚地了解到表哥的决心,他能怎么选,可以选择的答案,对方只给了一种:“我跟你回去。”
裴时殊瞧他不情不愿的神色,冷了脸:“我爸妈对你不好吗?”
“不是!”蒋皓白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调整好表情,他是有点怂这位表哥的,虽然一直以来表哥对他都不错,可那种弟弟遇上哥哥,产生的血脉压制力,他深有体会,“那就麻烦表哥和舅舅舅妈你们收留我了。”
黎宴观望着这场戏剧,见蒋皓白老鼠撞到猫似的畏惧神态,忍俊不禁,蒋皓白生的一张睥睨天下的脸,居然会做出害怕的表情,稀奇。
裴时殊余光注意到黎宴嘴边的笑意,转过了头,直视起即使是笑也很安静的人,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地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和皓白是怎么认识的?”
黎宴眉心微动,他发现一个相交点,自己和蒋皓白是在36天酒吧认识,相遇的那天裴时殊也在36天酒吧里,所以两兄弟都是性取向可能为男的人?
为什么只是可能,因为蒋皓白有可能是缺钱,做兼职不挑工作,而裴时殊的取向暧昧不清,分辨不出来。
总之,黎宴是在同一天同一家gay吧,遇到蒋皓白和裴时殊。
蒋皓白作为服务人员,有没有看到裴时殊呢?两人有没有相认?相认的话,从裴时殊刚才的态度来看,不应该继续让自己的弟弟过得这么惨才是。
不止黎宴想到上面的问题,蒋皓白显然也是想到了。
蒋皓白与黎宴对上视线:“宴哥缺个兼职司机,我正好看到他的招聘信息,就去应聘了。”
黎宴唇角轻勾,那天蒋皓白果然是看到了裴时殊,并且躲着不让表哥发现:“是的,我需要个临时司机,皓白正巧来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