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知道她身份时,调查得来的沈姑娘的资料里写得一清二楚,出身豪富之家,和老?父亲相依为命,现在看来,那毫无疑问应当是隐瞒身份的程老?爷子。
这位当年抢走了她棺木和遗体的老?大夫,应当是倾尽毕生所学,才将?她救了回来。
虽说,那样的伤势人想?要?活下来本就是天?方夜谭。
“灵州是个好地方,”桐花笑道,“很适合养伤。”
薛慎沉默的点了点头,又开始一言不?发了。
他也只能问这么一句,更?多的,却是不?敢再问了。
因为,他很清楚,那三年必然不?是多么好过?的三年,在生死边缘数度挣扎的滋味,和死亡之神抗争的滋味,他曾经尝过?,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一清二楚。
“陛下若是还有想?知道的,不?妨一次问清楚。”桐花打破沉默,反客为主道,“我很乐意为陛下答疑解惑。”
薛慎想?起那位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陆公子,当年她也用那种眼?神看过?他。
那时候,她嘴里口口声?声?的叫着她小夫君,调戏他的举动与言语信手拈来,永远让人分不?清真情还是假话。
她似乎对谁都能笑,也对谁都好,他和其他人的区别,不?过?是多了一张还算能看的脸。
等后来她叫他“主上”,人前端着忠心守礼的臣属做派,背后却依旧不?改顽劣性情,总要?时常撩拨他几次才算不?辜负一次又一次的重逢。
她那时候因为能力出众,备受重用,总有许多外出任务要?做,薛慎就这样每次看着她离开,再每次等着她回来,一次又一次,好像这样的生活永无尽头。
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是了,他总是怀疑她那些话语与情意的真假,不?相信这根植于皮相之上的偏爱,所以,没办法长久的留她在身边,让她肆意扰乱他那颗封闭的心。
怀山城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终于有了她是切实?的喜欢他的实?感。
可是,他怯懦又卑劣的拒绝了。
作?为懦弱后退的代?价,他从此之后彻底失去了她。
那天?灵堂的混乱与嘈杂依旧历历在目,他想?要?带走她的遗体,却既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每一个人都能代?那个安静躺在棺木里的人拒绝他。
他还没有反驳的借口和理由。
因为,除了主上这个身份,他于她而言,确实?什么也不?是。
老?爷子守着棺木嘶哑哭骂的声?音尚且历历在目,他一时叫她“宝妞儿”,一时骂她“沈颂小混蛋”,一时唤她“桐花”,棺木拍得沉声?作?响,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他的心尖和耳里,仿佛也在质问着他自己,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又该以什么样的资格去抢夺再也不?会睁眼?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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