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救她性命的是任务执行途中的二级术师,她看到的怪物是诞生于人类畏惧深海产物念头的二级咒灵,而好巧不巧地,【北川】知雪在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觉醒了咒力,从此视野里将充满满地乱爬的各色咒灵,她也和自己平静的人生挥手再见。
因为没钱所以出国的选项无情pass,为了不在出门的瞬息间就被楼道里的咒灵杀掉,她咬牙舍弃了东京都立音驹高中的录取书,经由引荐去了一所名叫【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宗教学校上学保命。
同期只有三个人,但是全是各个领域的天才,一个是拥有六眼的御三家下任家主,一个是百年才出一个的咒灵操术拥有者,一个是国宝般稀少的反转术士使用者。她夹在实力高强的三怪咖之间,成为了每天胃痛到死的小虾米。
咒术界没有正常人,以正常人自诩的【北川】知雪在过往的十五年里只和正常人打过交道,并不知道对“怪人”的一言一行作何反应。所以在咒术高专入学后的每一天,都会出现如下场景:白毛拽拽翘脚,知雪宕机,黑发怪刘海微笑挑衅白毛,知雪沉默,泪痣少女翘课抽烟,知雪转移视线。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刚得知咒术界存在的凡人,何德何能能跟这些天才度过鸡飞狗跳胃痛每一天的高中生活!
更何况同期中有个毫无交际常识的宅院大少,情商低到见她第一面就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她的弱小,大声嚷嚷着让她别做咒术师了云云,之后相处的三年里,五条悟更是把嘲笑她和高一级的歌姬前辈当成了日常爱好,不惹人到跳脚绝不停嘴。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停了一瞬,八木知雪皱着眉头咬了下笔头,狐疑地想:
难道六眼真的会预测未来?他难道是看到她死状凄惨才出言警告的吗?
这个荒谬的想法只跳出来一秒,就被她大力摇头甩出了大脑。
接下来梦境里的内容就像游戏按了快进键,大概是在高专上学和同期关系渐渐由远到亲近的日常、不断艰难完成上头派发的拔除咒灵任务、发现自己的咒力水平毫无长进,无论怎样刻苦训练也长久停留在二级水平。。。。。。接下来呢?
八木知雪冷眼评估着【北川】知雪的人生,她是从上帝视角目击幸与不幸的旁观者,除了死前那一刻接收到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以外,【北川】其余时刻的情绪和感受都不能传递给她。
对了。从那个漫长的、苦闷的夏天开始,她生命倒计时的指针就开始无情地转动。
好似之前死里逃生的好运气用光了,身边的不幸也随着繁重的任务开始一点点累积起来。同期里号称最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在一次任务中失败,甚至濒临死亡;可爱又阳光、很会关心人的后辈灰原也在拔除任务里重伤不治而亡;然后又一次任务里,夏油杰屠杀平民后失踪,被认定为叛逃。
“但是这一切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八木知雪默默地想。
本来应该没多大影响的,至少没到让人丧命的程度,如果不是【北川】知雪喜欢夏油杰的话。
或许是同窗几年的情谊让她误以为自己在对方心中也算得上特殊;或许是无数次用鸡肋的术士调节他咽下咒灵球后产生的糟糕情绪,让她误以为和少年共享了秘密;或许是听到他叛逃以后后悔自己没能早些干预的自责作祟。。。。。。
她竟然自大到想要以二级咒术师的实力,强行将叛逃后手刃双亲的特级诅咒师拉回所谓的正轨。
八木知雪都想要为她的天真发笑了,实际上是以看客的角度愤怒。再怎么说也是和自己顶着同一张脸和名字的人,怎么能因为传说中的情情爱爱抛弃安全的生活走向,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戏剧性的死亡、戏剧性的落幕。一路尾随夏油杰到小巷子里的少女,怀着悲愤质问缘由,而他乏力于开口阐述那些细碎的、慢慢堆积起来的阴暗,言语质询没有结果,于是失控地转变为咒力碰撞。情绪的激昂拓宽了咒力上限,她以为自己终于突破了二级的上限,试图用出更高一级、崭新孵化的攻击术士。夏油杰也对她的突破怀有信赖,下意识地召唤出更高级的咒灵进行反击。
但咒术这种东西,通常是不讲理的。天资大过努力,而【北川】实力的终点,早就停留在很久之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二级术师,在有决定性差距的战斗中产生的那一丝变强了的错觉,成了导向死亡的楔子。
咒力光芒凝聚再消散,破碎的光点闪过以后,特级咒灵的腕足已经穿过了少女的额头和四肢。
回忆结束!
八木知雪“啪”地一下合上了小本本,她决定要抽空把梦里死前夏油杰那张惊愕的脸画下来,带到寺庙祛除浊气,以达恶灵退散的效果。
时针摆向六点,窗户外面的世界仍旧一片黑暗,冬日的太阳总是升得特别晚。即使勒令自己的大脑停止思考和梦境相关的任何事情,她还是忍不住眯着眼睛,踮起脚往窗外仔细观察。
视野内除开昏暗的街道和泛着柔光的路灯以外,再无异常,风吹得轻微晃动的灌木丛里也没发现什么长相奇怪的生物,更别提闪着诡异光芒的咒力团。
啊,太好了,果然只是梦嘛。
长舒一口气,她扬起发自内心的微笑,知雪今天也在为平凡的生活干杯。
然而少女不知道的是,51小时后,她将为她过早的欣喜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