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宁连忙踩着路边搬来的破箱子钻进酒楼,看到楼梯就要往上爬。酒楼老板闻声从二楼而来,他举着苕帚颤抖道:“你谁啊?!”李毓宁举起弹弓大喊:“让开!”酒楼老板瞬间被这姑娘的气势吓退,赶忙让了道。
她立刻爬上二楼推开窗户,这里视野极佳,李毓宁举起弹弓,对准李呈对面敌人的眼睛,咬紧牙关横眉冷竖,“啪——”一枚热腾腾的大栗子便隔空射进了敌人的眼眶,顿时鲜血直流。李呈见眼前的敌人突然捂着眼睛叫嚷,还来不及寻找身遭,就立马投入了跟另一个人的战斗。
李毓宁没有丝毫停歇,她又立即对准了柴镇斯对手的不可言说之处,一颗硬凿凿的大核桃便猛烈追随着这世间另一种桃去了。果不其然,效果甚佳,柴镇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他寻着方向抬眼望去,看见李毓宁站在窗栏之上正举着弹弓大力进攻。柴镇斯看着李毓宁微笑了一下,又紧挥利剑继续战斗。
几个来回,果子就都用完了。李毓宁懊恼地直跺脚,她转身发现酒楼老板依旧举着苕帚看着她瑟瑟发抖。李毓宁走上前去,向老板伸手道:“给我金子。”
老板一脸不可置信:“啥?”
李毓宁接着迫道:“金子!铜钱!统统找来!”而后她翻出衣袖中的金鱼符亮出来,酒楼老板便瞬间扑通跪地:“女侠!贵人!”说罢便发抖爬向柜台,找来了一堆金铜碎子儿。
拿到子弹的李毓宁更加胸有成竹,她握着几枚亮闪闪的金子儿,向着打斗的人群一个发射,无数金子瞬间飘在空中,阳光照射其上,反射出耀眼的金光。原本还在缠斗的布衣小徒们被这片金光吸引了注意力,其中一个仰头诧异道:“下金子了?”就在此时,柴镇斯立马挥剑将面前一众人沿着脖颈划过一圈,鲜血喷射在空中,泼洒在金子上,煞是好看。
李毓宁还在咬牙切齿地不断发射金钱弹雨,而酒楼老板跪地默默挪到窗边,看向这片盛况,又仰头瞅瞅李毓宁,小声道:“贵人还要金子吗?”
李毓宁目不转睛回道:“有多少要多少。”
只见酒楼老板从怀里默默掏出一块硕大的元宝,一脸不舍得地敬上,带着哭腔道:“就剩一块了,贵人,事成之后您可一定记得咱广源酒楼有功。”
李毓宁笑着看了老板一眼,拿过元宝道:“是大大有功!”
而后她拉起弹弓,将那一大枚元宝瞄准叛军头子脖颈与后脑的交接处,眯紧双眼,双手上满了劲儿,李毓宁努嘴咬牙间,这颗重型武器飞速弹射而出,重重砸在了叛军头子的后脑。只见贼人瞬间鼻血横流,一个跟头栽晕在地上,这是伤了脑干了。
原本正逃跑的平民、拾荒人、甚至叛军里的人,此时朝着一地的金子铜钱蜂拥而上。顷刻,什么血雨腥风都抵不过金钱的诱惑,一双双粘着泥泞的手在碎肉和断肢间疯狂摸索着金光,一张张饥渴的嘴脸像是要吃人一般,比战斗更加可怕。
叛军头子的身体被人群踩来踩去,所有人只为寻到那枚最大的元宝,他本只是晕过去,这下是凉透了。而叛军中其他同伙本已溃不成军,见老大倒下又分去几人施救,不时全员就都被柴镇斯和李呈等人制服在地,谷长治的右手差点被砍断,此时他正面如死灰般跪坐在地上,神情恍惚。而柴镇斯刚想上前驱赶拾金的平民,却被李呈拦住了。
“罢了。”李呈看着眼前混乱的集市,尸体、活人混杂在一起,不时还传出摸到金子的高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发生了什么喜事,“随他们吧,该抓的人已经抓了。”柴镇斯看看李呈,施礼退下。
突然,不远处的酒楼二楼却传来尖声:“你快跑!”只见酒楼老板嗷叫着从二楼窗口呈自由落体式一跃而下,直直掉在一楼外的棚子上。
不等李呈反应,柴镇斯即刻冲过去,他行至酒楼一脚踹开大门就登上楼梯寻找李毓宁。此时,李毓宁正猴一般悬挂在歹徒的手臂上,拿着弹弓柄使劲砸着歹人脑袋。歹人愤怒至极,他握刀的手臂却被李毓宁紧紧搂挂着,二人只得一直在原地叫骂着打转。
“狗崽子!”
“你全家都是狗崽子!狗叛徒!”
柴镇斯见此情景一时无法下手,只好挥剑向歹人的双腿砍去,而后大喊:“公主小心!”刀过人倒,李毓宁也跟着重重摔在地上。
李呈站在原地望向酒楼一脸疑惑,只见窗户口又被丢下来一个人,还歪在棚子上的老板刚清醒片刻,他抬头摸摸脑袋突然又被砸晕了过去。
此时的二楼,柴镇斯连忙上前扶起李毓宁,李毓宁痛得一直揉脑瓜,结果手指也传来一阵刺痛:“啊!”
柴镇斯还没来得及询问公主哪里痛,就看到李毓宁一双小手的手心手背都皮开肉绽,他一时没顾上礼数便抓过李毓宁的双手,紧紧盯着那些伤口急切道:“怎么弄的!”
“不碍事…”李毓宁终于从晕晕乎乎中缓过神来,“打赢了?”
“赢了。”柴镇斯皱着眉的脸庞逐渐在李毓宁的视线中清晰起来。
“哥哥…”李毓宁抽出手转身就跑向楼下。
柴镇斯还担忧着,他站起身,从窗户望下去。只见李毓宁就像那天般狂奔着,奔向不远处的李呈。而李呈见是妹妹也扔了剑,蹲下身张开了手臂。兄妹二人终于在一片狼籍中紧紧相拥。柴镇斯站在二楼望去,心中也涌出一丝暖慰,想到还身处陇右前线的兄长,也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