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他居然会记得那种小事。
盛夏只是努力眯着眼睛去看,试着记住能看清的所有东西,时烨的家,时烨的一切。
沙发脚有几双高帮马丁靴,时烨平时或许会在那里换鞋。沙发前那个木质的桌子上有个果盘,里面有几个已经变皱的苹果。他被丢到沙发上的时候就盯着那几个腐烂的苹果看,但只看了几眼时烨就压了上来,把他的视线完全地遮住。
时烨跪在他分开的腿间,用嘴咬开那瓶酒的盖子,另一只手就插在盛夏的发间,向后揉,很慢地抚摸他的后颈,像在安抚小动物一样很慢地揉……明明不是很暧昧的部位,但盛夏无端觉得那个地方非常痒,揉一下他腰就软一下。
时烨用嘴咬开酒瓶的时候微微侧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盛夏。他就盯着时烨腹肌上那层薄薄的汗水看,正被那个动作撩得有些目眩神离的时候,他身上的英俊男人却突然伸出手紧紧卡住了他的下巴,开始强硬地给他灌酒。
被迫仰头喝下那些冰凉而苦涩的液体时,盛夏似乎看到时烨的眼睛里溢满了很多东西……
那目光像是在告诉他:我也不想对你这样啊,我也很受不了我自己,但是我没办法。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酒又烈又苦又呛人。喂进去的过程不顺利,盛夏循着本能一直在挣扎,但时烨死死捏着他的下巴,他无论如何都挣不开那只手,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咽下那些灼烧喉咙的酒。
等被灌了大半时烨才收了手,接着又把酒放到自己嘴边,像是准备把剩下的喝完。也难为盛夏这种情况下还能记着时烨胃不好嗓子也不好,几乎是瞬间就把时烨手里的酒夺了过来,皱着眉几大口抢着喝了个干净。
其实盛夏酒量不算好,一下子喝大半瓶洋酒不可能不醉,奇怪的是喝完以后盛夏居然感觉不到醉意。
大概是因为他早就醉了?似乎从时烨吻他的那瞬间开始他就没清醒过。盛夏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里……他的思维和意识正在脑子里跳舞,在飞,飞得很快,一下子在天上,一下子飞进海里,一下子又跌到地上滚。
但盛夏没有力气把脑子里面那堆乱糟糟的东西和图案表达出来,他一向不怎么会表达自己,什么时候都一样。
他只觉得眼睛发酸,想拥抱时烨,让时烨也拥抱他,想有一种……自己在被珍惜的错觉。
至少现在,就这一刻。
头晕的时候他似乎哼了几句约翰列侬的《ohylove》。可能唱出声来了,也可能没有,只不过那几句歌词一直在脑子里面转就是了。
ohyloverforthefirsttiylife,yeyesareweandopen,ydcanfeel……
歌和埋在他身体里的时烨都是温柔的暖橙色。
盛夏听着脑袋里自动播放的bg,在酒精上头之前,抓着时烨的肩低声问了一句:“哥,这些年你有过别人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时烨有没有跟别人做过,只是问出口就变成了有没有过别人。神奇的是时烨似乎听懂了他要问什么,先是狠狠地顶了他一记,又用手去按他的小腹,慢悠悠地道:“没有吧。所以今天我大概会发疯,你会很辛苦。”
盛夏想了下,又问:“那你有喜欢别人吗?”
时烨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后来盛夏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只记得他们似乎在沙发做了很久,后来又去了浴室做。浴室很小,但居然有一个浴缸。浴缸也很小,颜色黄黄旧旧的,边缘还掉了几块漆。时烨一开始就坐在浴缸边上,他跪在地上帮时烨口。
他们在花洒下做,浴缸里也做了一次。
那个看上去岌岌可危的旧房子被他们弄得更加杂乱。
洗衣机上也做了一次。他半坐在上面被掐着腰顶弄,因为身体重心不稳只能用脚去缠时烨的腰,但两人身上都是汗,他也没力气,盘上去就往下滑。最后还是时烨捏着他的脚踝把他腿往两边分,一边往那个插得软烂的穴口里顶,一边对盛夏说:“家里没有套,都射你里面了。”
盛夏说好,射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
那是天色慢慢变暗的时分。灯其实就在手边,但他们都没有去按下那个让世界明亮的开关。喝过酒后盛夏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些力气,他被什么驱使着去坐到时烨身上,在黄昏暗色的光影里去吻时烨模糊的眉眼,往下坐,再上下动,在痛和舒服的平衡点里去努力看清时烨在视线中摇摇晃晃的脸,一边哭一边喊他:“哥……”
时烨没有给过他回应,一声都没有。
整个过程大概不能被定位成性爱,而是两个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和表达情绪……只不过一个在试着毁灭,而另一个着急奉献。
盛夏醉得意识模糊的时候似乎听到时烨说:“做完你就滚,好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好像只是看着时烨的眼睛,固执地喊他:“哥——”
想说的后半句是:你别不要我。
后来天和意识都黑了。
盛夏忘记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也什么都看不清了。
但一直很热,身体似乎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浑身难受。
在那团黑乎乎的意识里盛夏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原本周围是寂静无声的,后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几声叮叮咚咚的钢琴声……盛夏分辨了一下前奏,听出来这首歌是《宇宙》,时烨的成名曲。时烨写那首歌的时候,只有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