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的水蒸腾,雾气缭绕,半透明的白茫中,琅酽帮阿忘沐浴。
面对着活色生香的赤。裸身躯,琅酽神色柔和地擦拭着,仿佛在擦搁置些许时日的美丽宫灯。
灯火虽耀眼,可他的职责只是擦拭,不是暧昧地观赏。
或许是水雾太热,琅酽耳尖微红,他扭过头去,不再细致柔抚,草草结束了这一场沐浴。
从头到尾,阿忘只是沉默。
阿忘过去是不准琅酽给她洗澡的,现在却无所谓了。
她不把自己当成人,当成不会说话的兽就好。世间生物如此多,加她一个太聒噪。
她做植物做动物成风成雨,就没那么讨厌了。
琅酽将本就干净的阿忘洗得更干净,穿好衣裳后他从背后抱住她:“阿忘,你到底怎么了,死不了装死不是好办法。”
琅酽闻到阿忘的体香,柔淡幽茫,他忍不住低头亲吻阿忘颈窝,亲吻她脸颊:“你理理孤,有什么咱们沟通,一起解决一起面对。我是你的夫君,我会保护你的。”
阿忘不想说话,不想理他,他算哪门子的夫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他站哪一个?
站不住脚的妖怪,也想娶妻……她才不要理他。
“你就是在折磨孤,”琅酽眉眼落寞,“你以为孤对你有几分情意,你就能伤到我?孤活了整整一千年,什么没见过,你以为孤栽倒在你这儿了,不可能,只是空,只是幻想。
“你就算当个木头,孤想用你照样用,床榻上剥了衣服扒开,那时候你还能这样沉寂无声,孤倒对你能有几分敬意。”
可阿忘仍是不肯给他反应,琅酽像一头找不到出口只能发狂的野兽,他被关住了,被关在阿忘无形的牢笼里。
阿忘有钥匙,能打开,可她不,她站在牢笼外,那样冷漠而居高临下地俯视,就如同当初琅酽那样俯视她。
琅酽好似回到初生之时,毫无力量,只能拼命地撞铁笼,撞得头昏眼花头破血流阿忘也只是站在原处,像座死去的雕塑。
琅酽叫这样的折磨逼出杀意,他眼里涌现出暴戾,想要结束这一场冤孽的渴求压过怜惜。掐死她,既然阿忘想死,他成全她。
琅酽抬手抚上阿忘细白的颈项,这样微小的弱者,没有资格折磨他:“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解脱,阿忘,你要孤帮忙吗,帮你结束今生今世命运的折磨,让你快快乐乐下黄泉去,人间不是说地府有孟婆汤,你记得多喝些,把我们都忘了,省得投了胎叫孤循着痕迹找到你。”
说好了掐死她,手却提不起劲,方才给她沐浴累着了。
琅酽威胁道:“若你仍然投到这个世间,孤想,孤不会放过你的。只会把你抓来,重蹈今时今日的覆辙。你只会一次次死在孤手里,没有半分嫁与他人幸福终生的可能。
“连孤独终老也做不到,孤不会放任你一个人活那么久,身边却没有孤陪着。如果不要孤,孤就不要你活,宁愿你永远呆在阴曹地府,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阿忘不理他,他就自娱自乐自说自话说给自己听。
他爱抚阿忘的颈项,像摸一泓泉水,太用力叫水声起泉水落,只会坏了一直以来的寂静。
他想要惩罚她的,也想亲亲她,听阿忘乖乖叫夫君,而不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像死了几百年尸身都腐坏了。
他脑子没病,不是非得抱着白骨骷髅说情意,那么多的妖,那么多的雌性,他想要谁都可以,阿忘才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