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最开始跑得算快,渐渐地跑不动了便慢了下来。
她走在陌生的城池里,身旁是陌生的人群来来去去。不知道官府的位置在哪,阿忘便朝来时的城门走去。
苍鹫的斗篷对阿忘来说很大,遮住她身形也遮住面容。她穿行在人群之中,急促地喘息。
阿忘很少一个人出行,这逃跑之旅独她一人,阿忘很累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却觉得这样也好。
她来到这世间只她一人,赤。裸。裸毫无保留在这里生长,她走时一个人也好,无牵无挂自由选择。
阿忘在一座桥上停了下来,她走不动了,不想继续这半日的逃亡之旅。
听说入水的人会成为鬼,被束缚数百年也不得挣脱,只有拖人下水才能得以轮回。
可惜闻君是被砍了头不是入了水,否则她站在这里等着他来拖她。
阿忘不知为何想起了上一世的人,或许是记忆之初总是叫人难以忘怀。她做了一世的浮萍,这一世也未改变,随波逐流自我放逐,无家也无归处。
再见一面和昭吧,阿忘想,她想再抱抱她,抱抱阿姐。
如果有来生的话,她不要保留记忆,要一切重新开始。过往之事并非喜乐,身躯之痛也非欢愉,煎熬地求存是一种伟大,可她生来渺小,沧海一粟。她倦了。
她望了眼桥之下的河水,数百年地流淌着,波光与鱼、春光与叶,不该被人类的尸身污染。
阿忘转身继续往前走,她要走到城门那找看守的士兵。这一次她走得算不上快,春风拂面春花摇,绿意与芬芳缠绵,或许哪怕再多活一年,再多见故人一面,都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她不敢确定是否真的有轮回这件事,她的第二世也许只是一个意外。上天将她遗漏在时间之河里,她不该选择早早搁浅。
在阿忘朝城门走时,束元洲一行人也离磐城的城门越来越近。
当城门就在前方,阿忘却失神地停了下来。
那引人注目的一行人下马,等待入城。阿忘看见其中有一张熟悉又陌生些的面容,他憔悴了好多,瘦了,脸色也苍白。风尘仆仆,发丝凌乱,他赶路一定很急,风不会替他梳妆。
阿忘站在那里,眼眶微湿。她没有朝前走,她要等待他走过来。
束元洲牵着马往前走,街上有人不得纵马,他侧头问司玉书妖气具体在何方,司玉书正准备再用秘术探查一遍,蓦然,一只手扯住了束元洲的衣角。
“公子要去哪里。”阿忘问,“可否载我一程。”
司玉书困惑地看向走近他们的人,黑斗篷掩着看不清面容,那只手月色一般,扯着束元洲衣角不松开。
然而司玉书惊奇地发现,束元洲愣了一刹那后便湿了眼眸。
束元洲嘴唇微张,想说什么,一时之间却忘了习过的言辞,他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试图开口唤她,又失败了,他只能睁着那双湿润微红的眼眸静静地凝视阿忘。
阿忘覆上他的手,轻柔开口:“我回来了,元洲。”
束元洲这才微颤着哽咽着说出话来,他唤她:“阿忘……”
话未落,束元洲松开缰绳将阿忘紧紧抱住:“你回来了。”
她感受到他压抑的激动与喜乐,以及久别重逢下日日夜夜沉淀的忧郁与悲苦,他抱得她好疼,像是要将阿忘揉到骨子里再也不分离。
阿忘是怕疼的,可她没有挣扎-->>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