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没?说话儿,反手握刀凑到嘴边,白齿一咬,只听“啪嗒”一声响,刀鞘甩在了?地上,露出里头?明晃晃的刀刃。
黑云压着月,遮住小半片的天光。
吴家后院儿的祠堂里,昏黄的烛火映照得人影幢幢。
王墨就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腿下连个蒲团也没?垫。
赵夫人立在一边,吊着细眉:“刘全,你瞧着他,跪到明儿个再起。”
刘管事儿连声应下,扭头?朝着王墨凶道?:“能让你进吴家家祠,是你的造化!好?好?想想,究竟是错在哪儿了?!”
二月的天,冷得厉害。
寒气自地底往青石砖上反,冻得王墨膝盖生疼。
他本来?穿得就少,冷风又自大开的门外呼啸着刮进来?,他夹着膀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只大手狠狠拧了?他后背一把,刘管事儿的声音自头?顶尖厉地响起来?:“哆嗦个什么劲儿!这么些人陪你站着,就显得你能哆嗦!”
王墨咽了?口唾沫,咬紧牙关挪了?挪腿,跪得板板正正。
夜里风是寒,赵茹怜也有点儿冷。
她?紧了?紧身上的缎子面夹棉披风,背过身抬手到嘴边呵了?口气,一抬眼的工夫,正瞥见漆黑长?夜里,孙婆子推着吴庭川缓缓行了?过来?,无声无息,恶鬼似的瘆人。
“我的天爷!”赵茹怜脚下一软,咣地一下撞在了?赵氏身上。
“你作甚!”赵氏一声呵斥,转过身正要叱骂,却?与玄鳞对了?个正着。
这是一张久不见天光的脸,死人似的白,又映着祠堂跳动的烛火,可瘆人。
赵氏双目圆睁,倒吸一口子凉气,这个瘫子,怎么过来?了?!
赵氏已年过四旬,不是没?经过事儿的人,她?正了?正色,面色很快恢复如常,朝门外的汉子微微颔首:“大少爷。”
玄鳞半个眼神也没?给,抬了?抬下巴,让孙婆子将他推进了?门里。
牌位前的烛火光幽微,映得王墨的脸忽明忽暗,他听见赵氏的那?声“大少爷”,后背一紧,忍不住扭过头?。
可还没?瞧见人,刘管事儿的声音先自头?顶上响了?起来?:“跪好?了?,东瞧西瞧个什么!”
打狗还得看主人,玄鳞就在祠堂里,刘管事儿也半点不知道?收敛。
车轮压着石板砖,轻轻的响,孙婆子将人推到王墨身边,汉子垂下眼睫,软声唤他:“王墨,过来?。”
王墨抬起头?,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轻声叫了?句:“爷。”
他的声音带点儿哑,一股子叫人心疼的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