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抿着嘴乐,见老夫人瞅过来了,赶紧收了笑,用帕子掩了掩嘴。
王墨拿了两只软枕,轻车熟路的塞到了玄鳞腰后头,汉子半坐着,轻轻瞥了眼他身后的人,闭上了眼。
他态度冷冷淡淡的,可吴老夫人太久没见过他了,任他如何冷眼,都不打紧。
方妈妈搬了张椅子到炕边,扶老夫人坐下。
吴老夫人抬起眼,淡淡瞧了下王墨,王墨赶忙点点头,慌着搓了把手:“老夫人,我、我手头上活计没干完,就先出去了。”
他害怕汉子恼他,瞧着炕上那人,道:“爷,我、我就先出去了。”
入定似的男人偏头瞧了他数眼,轻轻点了点头。
王墨得了话儿,浅浅行过礼,垂着头缩着肩膀出去了。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就算挨挨挤挤了这一群人,也没丁点儿声响。
还是方妈妈先开了口,他顶热切的喊了一声:“大少爷。”
炕上人沉默的闭着眼,头都没偏。
方妈妈早料到吴庭川是这么个态度,面色平常,她继续道:“大少爷,夫人虽不常来瞧您,可心里头最是惦记您,这些年只要瞧见可心的好物件儿,头一个就是想着您。”
说着她偏了偏头,身后的女使逐个上前,成一字排开,将木托盘上的红布缓缓掀开。
托盘上啥东西都有,八宝云纹铜壶、白瓷凤首瓶、金镶玉翡翠……一看都是顶值钱的物件儿。
玄鳞淡淡瞥了一眼,没觉得有啥,好东西他潭里也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都拿来磨脚,更何况这七七八八的杂玩意儿。
吴老夫人倾过身,两手压着炕沿边想靠他更近些:“庭川啊,你这回出院儿,不知道娘心里头多高兴,娘知道你这不缺物件儿,可我瞧见了,又总忍不住给你攒着。”
好半晌,玄鳞都没说话,老夫人瞧着他不大热衷的模样,叹了一息,叫后面的女使往前走了几步,托盘上的红布盖面被掀开,上头是一对儿玉镯子。
老夫人伸手拿起一只,小心翼翼的放在玄鳞盖着的锦被上:“那些你都不喜欢,那你瞧瞧这个,家里进来一块好料子,庭泽特给你留的。”
她话音方落,身后的小公子往前头站了站,他便是吴庭川一母同胞的亲弟吴庭泽,年十七,眉眼处和吴庭川颇像,却有着与年龄不多相仿的老成。
玄鳞记得他,他才醒那会儿,这小子在他枕头边哭得要死要活。
他虽不认得他,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就算大多时候都是这小子一个人叽叽喳喳,但到底热闹,只后头,他再不来了。
他记不起那是个咋样的日子,或许布了阴云,或许艳阳高起,那小子跪在他屋门口子的石阶下,磕了好几个响头:“大哥,往后我就不来了,师父说,我心思不定,这样瞧不好料子。”
“大哥,以前家里头是你撑着,娘说,以后就换做我了。我没你有本事,可你放心,有小三子在,定能把家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