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对峙了几秒,裴怀清突然闭上眼睛。
“你杀了我吧。”
西泽尔眼波微动,黑色的枪·口缓缓下移,从裴怀清饱满的额头,划过他的眉心,顺过高挺秀丽的鼻梁,来到柔软的唇瓣上。
微微用力,那块地方就可怜地陷下去,看上去如此脆弱。
裴怀清嘴里尝到一股硝烟的味道,让空荡荡的胃里开始翻搅似的痛。
“你知道这把枪杀掉了哪些人么?”
西泽尔突然问道。
裴怀清肩膀颤了颤,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西泽尔看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缓缓说。
“这是我雌父的配枪,他死后,我便接手了它,发誓用它亲手报仇。”
“就在今天上午,它崩了几只贵族雄虫的脑袋——其中包括你那个起兵的雌虫哥哥。不小心溅上几滴脑浆,不知道我有没有擦干净。”
裴怀清睫毛抖了一下,想到这把枪上可能沾过的东西,突然感觉到别样的恶心。
他猛地移开脸,低头干呕起来。
枪·口脱离,西泽尔终于能够拔开自己的腿,漠然地看着裴怀清捂着喉咙干呕的模样,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空气寂静,但远处传来模糊的号角声,催促祖国的士兵为了光荣与荣耀而战。
但裴怀清却觉得,那听上去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充满光明、未来与和平的世界。
西泽尔突然开口:“你不该找我。”
他和如今皇室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撕破假和平后一切可见矛盾尖锐,裴怀清竟然还来求他,真是不可思议。
该说是太蠢,还是太单纯。
“我……我不找你,还能找谁?”裴怀清喉头干涩,声带拉扯得嘶哑又虚弱。
“我现在只想要一个答复。”
西泽尔看了他半晌,“咔哒”一声,把手·枪收了回去。
军靴踏地远离的声音传来,空气中的话语绽放着漫不经心的尾音。
“如你所愿。”
终于听到了答案,裴怀清再也坚持不住,身体轰然倒塌。
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忽然做了一个极短的梦。他梦见了大学时期很喜欢的一只白猫。
它有着一双漂亮的金色大眼睛,每天会躺在围栏边懒洋洋地晒太阳,谁也无法碰到他。
偶尔它会接受裴怀清小心翼翼的投喂,但从不靠近。
裴怀清很喜欢它,他把打工赚来的工资分了三分之一,用来购买猫粮,每天都去。
终于有一天,他在喂完那只猫的时候,白猫舔了舔爪子,慢慢地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