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宗亲不要脸的说——「你又生不出孩子,赚这么多钱干么,不拿来帮助一些日子过不去的族伯叔,我听说你又买铺子了,正好,你族伯想做生意,正在找店面,就租给自己人吧,自己人,稳当。」
自己人不叫稳当,自己人叫可怕,她和离后开始做生意,也认识了不少掌柜,大家的共识都是「除非同一个娘,不然都不稳当」。
真的,哪怕同一个爹都不稳当啊,「亲戚」算什么关系啊,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还想染指她的铺子,一个月跟外人收十两不好吗,租给自己人,只怕五两都拿不到,还会被赖帐。
她不愿意,宗亲又有意见了——这么看重钱财,不是好事。
啊哟,银子这么美,怎么会嫌少,她将来银子要给侄子侄女啊,大丰大富的孩子都是她给遗产的对象,银子放着又不会发霉,她干么急着给出去?
况且不做生意都不知道,女人能自由出门多舒服,人人喊她一声「袁大小姐」有多舒服,看着胡子花白的商行长邀请她参加商会有多舒服。
祖父致仕后他们从城中搬到城南,城中官宦人家多,比较保守,城南生意人多,加上还有异族人,民风相对开放,别说和离了,再嫁三次的女子都大摇大摆的上街,没人会多看一眼。
不是她袁朝阳在臭美,有时在布庄接待一些官家夫人,少夫人,她都能感受到她们的羡慕,她不是依附在谁身上的某少夫人,她就是她自己,袁家大小姐。她想花钱,自己有,不用看谁脸色,最好的布料,最好的首饰她都能用,就算用上最好的东珠,冰晶玉,也不用顾忌长辈会不会觉得她奢侈。
她觉得这样很好,当然很感谢家里的宽容,一般来说,和离要两家相谈,订亲要媒婆,和离也要见证,但她是突然带着和离文书就拉着嫁妆回家的,家人知道她和离后都说不出话,意外,错愕,等知道是无子的关系后,又混合了生气与羞辱。
有的家庭能接受女儿回家,有的家庭不能,这时候回家的女儿会被送去乡下,假装没这回事,即便袁朝阳自幼受宠,但也有点忐忑,而且袁家的庄子不在城郊,在江南。
当时已经致仕的袁老太爷开口了,「李管家,让人把大小姐的房间打扫一下,晚上多放一双碗筷,告诉其他人,大小姐回家住。」
一锤定音。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袁太太当时就冲上来抱着女儿,袁大丰也说「姊姊不要紧,我在」。
从此袁朝阳就舒舒服服的当回袁大小姐。
当然,刚刚和离回家,她也是很萎靡的,是袁太太看着不行,求袁老爷分间铺子给她管,好歹有点寄托,不然整天在家吃饱睡,睡饱吃,都快养成小猪了。
袁朝阳是袁老爷第一个孩子,从小就会跟大人甜言蜜语,袁老爷很疼这女儿,都没考虑就准了,又怕她奔波劳累,挑了最近的九号铺子。
袁朝阳把一身力气用在生意上,九号铺子果然蒸蒸日上,然后袁老爷又把十四号铺子给了她。
已经出嫁的袁朝婉那个羡慕啊,也撺掇着自己的亲生姨娘跟袁老爷要铺子,说一样是无子的女儿,给了袁朝阳布庄也该给袁朝婉,结果被袁老爷一阵臭骂,袁朝婉虽然一样无子,她却是别人家的媳妇,膝下也有抱养过来的儿子,祠堂上可是有孩子的人,铺子给了袁朝婉,将来就是外姓人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袁朝阳是和离后才发现自己是做生意的天才,她给的花红多,工人跟卖布娘子那是拼了命的在工作,九号铺子跟十四号铺子,一个月的净利可以超过一百两,都进入她的小库房了。嘻,爹疼娘爱,就算和离妇,那也是很逍遥,她要把这逍遥进行到底,不让任何人,哪怕是萧图南都不能阻止她继续逍遥。
*
内务府。
袁朝阳自然没那样傻的准时到,她可是提早就到了,对于萧图南,宁可我等人,不可人等我。
一个姓柯的文吏把她引进侧堂后,便开始问起一些袁家布庄的问题——那轻纱的丝产于何处,染于何处?
袁朝阳恭恭敬敬回答,柯文吏很满意。
虽然是个年纪轻的官吏,但袁朝阳知道,这个就是内务府负责布料的人之一。
问完例行公事,柯文吏便说起今上励精图治,缩减了不少用度,官吏其实没以前那样好过了云云。
袁朝阳毕竟有十六年的官家小姐经验,早有准备,伸手跟随同的郝嬷嬷拿了信封,这就双手递了上去,「民女第一次进内务府,什么也不懂,还请柯大人多多指导,才不会出错,天气热,柯大人喝点凉茶。」
柯文吏笑了,「袁大小姐果然是明白人。」
「不明白,不明白,民女就是运气好,凡事还请柯大人多多照顾。」
柯文吏毫不客气看了一下信封里面,满意了,这袁大小姐的祖父曾经是太常少卿,官家出身果然不同,就是大方。
不一会,内廊传来声音,「羽丰郡王这边请。」
袁朝阳内心一突,萧图南来了。
虽然是一起长大,但这都好几年不见了,如果监督是永乐公主或者常富郡主就好了,她跟她们一直维持着好交情,不然青和郡王也行啊,他现在写信还喊她朝阳姊姊呢,当时十几个伴读,她最不想见的就是萧图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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